阿声战战兢兢吃了几口东西，犹豫半晌说：“是个镇。”
母亲又问：“什么镇呀？说说看，说不定我还真去过呢！”
阿东见阿声一脸的为难，说：“妈，你这问题也真是的！”
母亲说：“我问的咋的了？声儿，家里不担心你走这么远？”
阿声说：“跟他们说了。”
母亲“哦”的点头，又问：“那都有兄弟没有？”
阿声说：“我哥哥已经结婚了。”
母亲说：“有孩子了吧？”
阿声点头。
母亲叹息道：“你听听人家声儿家，大哥都娶媳妇有孩子了。我说呢，你也和他大哥差不多，怎么就没哪个样儿！活得还跟小孩儿不懂事儿！我说你呢，西东！”
阿东只顾吃东西，没搭理母亲。
母亲又对阿声说：“那你出来这么久，家里都怎么说？”
阿声把嘴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轻轻把碗放下来。
阿声慢慢地说：“没说什么。”
母亲说：“你这么一个孩子跑那么远来，家里都不关心一下？那你挣钱给家里没？”
阿声愣住了。
阿东实在忍不住回了一句：“妈，你这干啥呀！”
母亲不耐烦地对阿东：“去去去！没问你，吃你的！”
阿东说：“还给不给阿声吃东西啊你！”
母亲这下不说了。
阿声从新端起碗，迅速扒几口，喉咙里怎么也咽不下去。
阿声想，赶紧吃赶紧出去！
末了，阿东的母亲又问：“你挣的钱，家里都知道吧？”
阿声过了一会才接话，说：“不知道。”
母亲奇怪望望父亲，父亲喝酒，一副享受中的样子。
阿声看得清楚，阿东母亲一脚踩在阿东父亲的脚上。
父亲猛惊醒似的。
父亲说：“声儿，既然到这里，应该给家里报个平安。”
母亲觉得父亲没说对话，自己又接说：“这么说吧！你让你们家给我们写个信儿，我觉得呀，做父母的哪能见儿子跑那么远，我可是替你父母着想！”
阿声明白阿东母亲的意思，一，表示不欢迎自己，二，表示不信任。
阿声没答话。
母亲无奈，起来就走去厨房。
母亲再进来的时候眼睛是红红的。
阿声见了心里特别难受。
母亲还是说了：“你们做生意的事情，我不同意。”
阿东把碗一打在桌子上。
父亲见这情景恼了。
父亲说：“干啥？你妈还不为你好呀？”
阿东说：“为我好？为我好有你们这样的吗？我看你们想让我穷一辈子，窝这里一辈子。”
父亲一口酒下肚，话开了：“你小子眼睛撑大，看的世界也大了。窝告诉你，别人一查下来说你那钱不干净，别说你做生意，你连头都要不回来。我要换别人，还真不管你，可我是你老爹。这老爹不管儿子，谁管？你娶了媳妇，你媳妇管你！这会儿，你还得听你爹你娘！”
阿东较劲了，说：“我爹我娘又不是我媳妇儿，管得着吗！”
父亲还要伸脖子跟阿东对起来。
阿声坐不住，忙起身，说：“伯父伯母，我吃饱了！”
阿声这话一完，父亲也不说了，又喝了口酒。
阿声走到门口的时候，母亲对阿东说：“你了解人家吗？这孩子多大？看是挺老实的，你这钱叫我心里不塌实，他那老实我看了也不塌实！”
阿声不想再听下去，连忙走回屋。
阿东的声音还在持续，阿声滚在床上，捂住耳朵就不愿意去听他们说的。
11
阿东安慰过阿声。
阿东说：等生意做好了，他们都会刮目相看。
阿声也相信这点，可心里还是难受。
这事一直拖到这一天。
这天阿东从外面回来，一回来就兴奋说自己找到做生意的门路了。
反应最大的是阿东的母亲。
母亲急忙问什么活计，阿东说想做狗肉汤店。
母亲听完就反对，阿东也不理，末了，母亲不再说。
这事好象又暂停了。
没过两日，正当阿声阿东找铺面的时候，母亲把秧子和姐夫田海中领到了家。
田海中是说客。
田海中开口的第一句说：“你们别做了！”
阿东和阿声甚至还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田海中说：“做生意真的不容易。再说了，你们做不来，有经验吗？就你们俩，别说经验了，都还小孩儿。你们那么多钱，哪儿挣的呀？”
田海中看起来比较老成，但不至于老到说阿东也是小孩的程度。
阿东很不耐烦。
母亲说：“你听听你妹夫说！”
阿东说：“说吧！说吧！找到铺面我就做了。”
田海中说：“过去的投机倒把的事情，你们知道吧？哪个赚钱，但你想了，咱能做那事儿吗？好的没有，坏的我给你举个例子；就说本钱，这几千块，你除去七七八八的没剩余了。你往后客人没有，资金收不回来，你这店怎么活下去？说到这儿就是经验问题，首先你有自己的客人，有自己的门面特色人家才来光顾。就你放个炮对别人说我开店了，还开个狗肉汤店。谁知道好不好吃啊？”
阿东觉得也有道理，没做声。
秧子挺个大肚子站了一会便坐下来，坐一会又站起来。
秧子在田海中说完，也说了：“我认为，这事儿不是不能做！”
母亲眉头一皱，说：“你说啥呀！点都学不上你男人！”
秧子继续说：“可是，我认为，先得看看你这钱，干净不？有来头不？没来头的钱你从肚子生的？人家一年收入都没一千，你才出去多久？回来就两三千。这传出去，公丨安丨局肯定找你！”
阿东听这话就发火。
阿东说：“我像贼吗？你们巴不得我变贼呀？避我变贼是不是？”
田海中连连说：“哎呀，我们不是在商量嘛！发那么大火干啥！妈和秧子说得对，这钱你得好好想想，咱不能让你出个啥事儿来！这年头啥都不怕，就怕钱多！”
阿声忍不住笑了一下。
田海中见阿声笑，便转身来问阿声：“笑啥？我说错了？钱多不要紧，多得正当才行！不正当的钱收到箱底就好了，拿出来迟早出问题！”
阿东火更大，见田海中对阿声这态度，他朝田海中说：“说啥呢！什么正当不正当！我告诉你们，这店我开定了！我就不信了，谁动我呀！”
阿东这话发完，田海中嘴巴也闲不住。
田海中略带恼气气地说：“你真有钱，你爸上次肾有毛病的时候怎么不拿回来？朝我哪儿要了千几百了呢！”
阿东说：“这什么意思？我爸有病我怎么就不出钱了？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爸就不是秧子她爸？秧子是你媳妇儿，你媳妇她爹就不是你爹了？”
田海中说：“我没说他不是我爹。你这人怎么就不讲理呀！”
阿东说：“我怎么就不讲理了？大白天的你们朝我嚷嚷啥呀？”
母亲说：“说你几句都不成！你瞧瞧你，像挣大钱的人吗！有我在，这店想都别想！”
田海中搭了一句，说：“我妈现在也住院，家里钱也紧张，要不你先给我点儿。”
阿东一怔，书：“给你点儿？”
田海中不满了，说：“你爸病了不都我给的呀！”
阿东说：“你妈不是我妈！”
田海中说：“我妈是你妹子的妈，你妹子的妈就是……”
田海中搅不下去了，这话把他也转晕了。
末了，田海中推了阿东。
阿东心中本来就有火，也还手推了田海中。两个人一来一去，要打起来。
母亲一边把两个人推开，边说：“都给我住手！叫你们来帮说说，成了讨债的！人家对你好心劝，你倒好……”
母亲两边都骂。
秧子坐不住站不住，手抵住腰，说：“妈，这什么话，我们啥时候讨债了。”
母亲无话。
田海中张口想说什么，阿东发了话把他的话抵了回去。
阿东说：“我以后生意好了，这钱我还你！我们家欠你多少？我给你打欠条儿！”
说着，阿东还真去找笔和纸，田海中夫妻，阿声和阿东的母亲追了过去。
阿东找来笔和纸，巴在墙上写：
“我，赵西东欠姐夫田海中差不多一千多块钱，等有钱再还，特地写此张欠条证明。”
这句话下面是签名。
写完，阿东塞给田海中，田海中一看忙说：“我说，这没必要！我不需要整这样！”
田海中忙把欠条塞还阿东。
阿东二话不说转塞给秧子，秧子不接，阿东更气恼，欠条就使劲给秧子塞，秧子退避。
这下，事情出来了。
秧子往后退，脚上不知道磕碰到什么东西，一个踉跄向后翻坐下去。
阿声眼睛睁得大大的，秧子笨重的身体跟一个球似的东空中落下。
阿东的母亲急忙要去拉。
田海中失声叫：“秧子——”
阿东愣住了。
12
秧子的事情，阿声的日记里这么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