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出了人命。

有人说公丨安丨局抓了人。

阿声忽然担心了起来。

父亲砸伤了人？出了人命？难道是阿东被砸伤？父亲和大哥被抓了？

一下子，阿声感觉腿都软了，连跌带跑冲回家。

没进家门，远远就听到父亲在骂人，大哥还帮腔。

父亲说：“我就不信阿声不在他们那里。”

大哥说：“可能阿声真不在，但他们可以藏到别处去也说不定。”

父亲又说：“昨天晚上没砸死他算他幸运。”

……

这么说是阿东出事了。

阿声家门都没进，又赶忙向工地跑去。

昨天的雨冲刷下，路面泥泞不砍，阿声跌倒三回。

一回比一回重。

等跑到工地前，阿声身上已经脏得不行了。

阿声直接跑去棚子里，他想要是阿东真受伤不会上工了，应该躺在床上。

可是棚子里没有人。

阿声从棚子里出来时，一个工友劈头吼骂阿声：“你还来做什么！你们搞得我们阿东，搞得工地不够热闹呀！”

阿声羞愧不安，匆匆离去。

阿声没见到阿东还是不放心，走到一半，又转回来问那个骂人的工友。

阿声问：“阿东没事吧？”

工友白了阿声几眼，怒道：“你被石头砸看看有没有事！一家子都一个鸟样！都不知道阿东还和你来往做什么！”

阿声连连说：我错了我错了！

工友心软了，好气地说：“阿声啊！你要是为阿东好，别让你们家的人三天两头来闹，影响我们工地的工作知道吗？”

“知道，知道的！”阿声忙点头。

工友叹息欲走。

阿声赶紧拉住工友：“那阿东现在在那里？”

工友说“镇卫生所！”

阿声手一松，嘴巴愣得开开的。

阿声默默说：“东哥，我对不住你！”

阿声要去卫生所，现在就去，不上课也要去！

其实这个时候，不是阿声想去就能去的，因为合子家的父亲出现了。

阿声感觉气愤不对，尤其合子的父亲那双眼睛。

那能杀人的眼睛。

合子的父亲冲阿声说：“我守在这里一个晚上了，我今天就杀了你！”

合子的父亲操起地上的石头朝阿声砸过去。

阿声想着，可能因为昨天打了他女儿的缘故。

但阿声不知道，昨天那一踢，把合子的姐姐肚子里的孩子踢掉了。

阿声左闪一下右闪一下，趁合子的父亲再操起石头的时候狂奔离开。

毕竟，合子的父亲老了。

毕竟，阿声还年轻。

阿声跑掉了。

68

镇卫生所不大，就几间平房，喷着白光白光的石灰粉，墙上还有呼吁健康的标语。

阿声停在卫生所不远的外面。

阿声兜了几个圈才跑来的，并不担心合子的父亲能追上来，即便追来自己还能跑。

阿声默默对自己说：阿东一定还在这里。

卫生所进进出出很多病人，卫生所才几个医生，没有护士，来的几个女的都是医生的助理。阿声以前来，就是助理帮看的病，医生只管收钱配药，若是病重，医生才出动。

此时，医生女助理们很忙碌，进进出出的。

阿声朝卫生所里走去。

在医疗室门口，阿声就听到阿东的声音。

阿声往里看，正好看到女助理给阿东换纱部上药，阿东连连喊轻点。

阿东伤的是头部。

阿声还清楚看到阿东衣服上残留的血迹。

卫生所就几个有几个房间，病房名似乎起得很规范，阿声看“医疗室”笑了一下，鬼知道医疗室是做什么的。

等女助理出去，阿声才进去。

阿东很惊讶看到阿声。

阿东说：“你没事吧？阿声。”

阿声鼻子一酸。他自己都出那么大的事情，还关心着自己。

阿声摇头。

阿东说：“你昨天晚上去那里了？你们家都找你。”

阿声眨巴眨巴眼睛，喉咙卡着了什么，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阿声就眨眼睛，这样能把泪水收回去。

阿东又说：“你怎么啦？他们又打你了？”

阿东说着要起来，才一站，头疼得不得了，便又坐了回去。

阿声才意识到全身的泥巴。

阿声困窘地说：“东哥，我对不起你。”

阿东一笑，不应答。

阿声说：“东哥，以后你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尽管来着我，就算你叫我拼命我也去！”

阿东蹙一下眉头，又愉快舒展开，一脸轻松。

阿东说：“拼命的事情我留自己去好了。你啊好好读书。别想其他事情了。对了，你怎么来了？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阿声说：“我找去工地的，听说我爸昨天晚上去工地闹了事。我想着你肯定出事情。一问才知道你上卫生所了。”

阿东又一笑。

阿声说：“东哥，我爸出手狠了点，你要打就打我吧！打打我你也出口气。”

阿东叹了一声，望住阿声说：“阿声，你就是太善良了。可能我最近接触你接触多了，不然昨天晚上我还真打起来。”

阿声感激一笑。

正说着，外头传来哭声。

阿声回头往外看，没见到哭的人，转过头来看阿东，只见阿东傻愣傻愣盯住自己。

阿声尴尬地又一笑。

这时，哭声又传来了。

紧接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是合子的父亲的声音。

阿声为了确定是不是合子的父亲，就蹑手蹑脚出去看，在另一个房间里，确确实实看到合子的父亲，还有他母亲和姐夫，他姐姐躺在床上，憔悴不堪。

阿声吓地猛缩回头。

只听到合子的父亲忿忿地说：“我差点就逮住他了，我逮住他我就要他的命！”

合子的姐夫插了话说：“爸，孩子都没了，你要他的命也没用。”

合子的父亲怒道：“没出息！杀人偿命！”

阿声紧张不已缩回阿东病房内，左右找地方藏。

阿东诧异问：“怎么了？”

阿声说：“合子的爸爸在那边。”

阿东更诧异问：“你怕他们做什么？”

阿声见病房连躲的地方都没有，便拉起阿东说：“我们跑吧！被他们逮住了就完了，出去了我跟你说。这事情闹大了，东哥！”

阿东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任由阿声拉出去。

阿声也不管阿东头部受伤，拉起阿东就跑出去。

在门口，恰好把刚出来的合子的父亲撞了个翻。

等合子的父亲回过神来，才发现跑远的人是阿声，他边追边骂阿声是畜生。扬言道：“你跑得了和尚我叫你跑不了庙！我找去你们家！我看你跑！”

其实，阿声已经跑远了。

69

阿东劝阿声回家。

阿声说不回。

阿声说：“现在回去肯定碰见合子他们家。”

阿东说要不我去帮你说说。

阿声不允许阿东去说。

阿东说：“那你今晚去那里？”

阿声说：“我晚点回去。”

阿东无话。

阿东告诉阿声，上次合子的姐姐找他就是想叫他去河边，为了就是去给他们家合子证明，证明什么？就是证明阿声已经证明的。理由是，让合子死得有点颜面。当时，阿东拒绝了。

阿东对合子的姐姐说：“合子死了也不想看道你们那样做。”

合子的姐姐那个时候就哭。

合子的姐姐哭着说：“外面的人都说我们家和你有关系，你就去证实一下没有就行了。再说他和我老公……你也看到我的家庭就这样，我老公心里一直不好受，你就算帮我们家。”

这席话把阿东激怒了，然后就是那天阿声看到阿东离去情景。

阿声对阿声说：“我跟你说，千万别答应他们，你不听我的。”

阿声后悔。

阿声说便把后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给阿东听。

阿东听完，脸都绿了。

阿声安慰阿东：“过了，我踹了她一脚，气也出了。”

阿东说：“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他爸爸找你说要杀你，事情可能没我们想那么简单了……”

阿声幽怨望阿东说：“难道你也认为我错了？”

“不不不，阿声，你没错。”阿东连连地说。

阿声像被什么刺了一下，心里隐隐作痛。

一个人在挖你一下，又安慰你，那是双挖。

可能阿声疑心重了。

这样，阿东陪阿声一直坐到天黑，阿东说了很多笑话段子给阿声听，阿声会笑，但心里始终笑不出来。

天黑那会，阿东拉住阿声说：“要不，你先不回去，我替你去看看再说。”

阿声说：“不用，我爸见到你又打你了。”

阿东说：“我就在外面，要是他们发现我就跑。”

阿声指指阿东头上的伤。

阿声说：“你已经伤了一回，我不想你为我伤第二回。”

阿东愣塄望住阿声。

阿声羞涩别过头去。

阿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羞涩。

总之，羞涩归羞涩，羞涩完了自己还要回去，到底回到家发生什么事情，估计连神仙都不知道！

阿声也不知道。

70

家里安静极了。

阿声走进家门，看到父亲他们四下坐着，开家庭会议似的排好位置。

很静。

父亲照旧抽他的烟。

阿声就立在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