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子回来的时候，给他姐姐说：“我后悔把他推给了你，原来被抛弃的是我自己。”

回家后的合子在工地打过工，工作非常拼命。他不喜欢和人交流，甚至不和一个工友接触。直到有一天，合子从工地二楼跳了下来。合子被送回去，家里问他怎么摔的，他说自己想跳。

合子说：“我为别人起一栋漂亮的楼房，起高的时候，我就跳下去，如果我死了，我将永远和房子一起，如果我没死，那因为我太倒霉了，我会一直为别人起房子。”他们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也就信了。往后的日子，合子再也没出现在工地。

过了一段时间，是个傍晚，因工地停水，阿东去河边洗澡。恰好看到合子跳河。

阿东就去制止了，拽住他怎么也不给放。

合子趴在阿东肩膀上哭得死去活来。

完了，合子平和与阿东坐了下来讲他和他姐夫的事情。

听完合子的伤心事，阿东很同情他，就对他说：“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

就这样，阿东常常被合子约出来，在树林，在河边，他们有说不完的话。他们成了要好的朋友。

后来，他姐夫回来过一次，发现阿东和合子走得很近，姐夫来找过阿东，并且警告阿东远离合子。那会阿东没听进去，还是和往常一样跟合子玩耍，甚至没事出去喝酒什么的；结果那次，姐夫逮个正着，狠狠把阿东揍了一顿。

合子告诉阿东，他姐夫还是爱他的。

合子向阿东提个请求，就是趁姐夫还在家，两个人假装很亲近的那种关系。

或许说，合子很聪明，聪明过了头。他姐夫起初看了没给什么脸色看，慢慢地，姐夫把他们当成了空气。

合子伤心透了。

合子告诉阿东说：“我会去死。我觉得我的世界都完了。”

阿东不知道怎么安慰人，见合子不开心自己也不开心起来。

于是有一天，合子关心问阿东：“阿东，你是不是不开心呀？”

阿东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没几天，阿东听说合子与姐夫在路上打了起来，具体原因阿东没能问出来。

再见到合子，是合子的姐夫离开后。

那天阿东跑去合子家，其实就想看看合子打架的伤好了没有，到他们家一看，见他姐姐闹和家里断绝关系。

那天阿东没敢进去。

走的时候，合子的姐姐见到阿东，便冲上来给阿东煽了一个耳光，阿东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

从那起，阿东没见过合子。直到最近，听到合子死了，是跳河死的。

后来合子的姐姐来找过阿东，说合子已经死了好几回了，没跳河前喝过药，但没死成。

听到这里，阿声心里沉了下去。

但阿声很敬佩阿东，看来合子能交上他这么好的朋友也是福气，可惜就这样走了。

阿声暗暗庆幸，自己也能交到阿声这样的朋友。

同时，阿声才明白那天晚上喝酒，阿东说那句话的意思。

其实，阿声那晚就说：“东哥，你是不是不开心呀？”

现在想来，阿声觉得很好笑。

阿声问：“我那天见到合子的姐姐找过你，是不是找你麻烦？”

阿东叹了口气，抓起旁边的小石头朝前面扔。

阿东说：“她们也找你了是吗？”

阿声点头。

阿声说：“你答应了？”

阿东说：“答应什么？”

阿声困惑道：“没叫你做其他事情？”

阿声以为合子姐姐也叫阿东去磕头什么的。

阿东说：“他们找你做什么？”

阿声说：“叫我认错，赔礼道歉，上坟，磕头。”

阿东连忙说：“你千万别答应他们。”

阿声说：“为什么？”

阿东不说了。

阿声还是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阿东要制止自己？

难道关心？

阿声急切追问几次，阿东没说。

最后一句是：“总之，你千万别答应他们。”

阿声只有点头。

但阿声害怕起来，害怕真的发生什么事情。

57

和阿东从山上回来的路上被大嫂看到了。

这是个尴尬的场面。

阿声的脸剧烈地红。

大嫂看了一眼阿声扭头就走。

阿东关心问了阿声：“你回去会不会又被打呀？”

阿声笑，说不会。

阿声安慰自己 ，也告慰阿东。

回到家，一切平静。

家里的每个人该干嘛的照常去干嘛，没有人提起阿声和阿东的事情来。

阿声想，早晚会来的。

入夜。

阿声已经上床就要睡觉了。

忽然门一开，大哥走了进来，他手拿绳子。阿声以为大哥要绑什么东西，没搭理。

接着，父亲进来了，手握一根木棒。

这下，阿声彻底明白过来。

父亲喝了一句：“绑了！”

阿声几乎是呆愣呆愣给大哥绑上。

阿声的手被大哥扳都腰的后面。

绑好之后，父亲跨上来将阿声从床上提了起来朝地上摔。

这一摔把阿声摔得“哇”地叫了出来。生疼！

父亲的木棒就朝阿声的腿上打，使劲地打。

阿声喘气，咬牙。

疼痛一阵又一阵，连续不断。

父亲显然累了，他对大哥说：“你来！”

大哥站在一边没动。

父亲把木棒甩给打哥，大哥往后推，木棒落在地上。

父亲往床上坐下，正对阿声说：“打你的腿，让你以后叫你脚记住什么路通往那里。你大哥不敢打你怕你以后怨恨。我可不怕！你恨我也好，你就砍我，我也要打你。”

阿声低低抽泣。

父亲说：“跟你说几遍了，你都没有记性？你什么人不靠近你非靠近那个北方人？你是不是猪脑袋呀你！”

阿声憋出了一句：“我去问事。”

父亲说：“问事情问到河边？问过了河边还问到山上去了？”

阿声无语了。

父亲仍然说：“明天合子家来人了，你怎么说？那北方人就是合子的相好。我看你怎么整！”

阿声说：“东哥叫我们不答应他们。”

父亲恼火了，一脚踹在阿声的肩膀上。

父亲说：“东哥东哥，你亲哥哥都没见你叫那么亲热。你吃多少米饭了？你快二十岁的人啦！你就不懂事吗？啊？等你过几天毕业，我给你找个老婆，跟你大哥一个样好好干活，叫你一辈子都窝在这里，一辈子都没出息！”

父亲说完叫大哥给阿声松绑。

松完绑，父亲又对阿声说：“你给我记着，下次再看到你和那个北方人靠进，我剥了你的皮！”

阿声从地上站起来，一句话都没说。

父亲走的时候，哼了一下。

大哥给阿声拍打身上的尘土，说：“你怎么就这样一个人呀你！”

阿声笑了笑，说：“我怎么知道我为什么这样一个人！”

这晚就这样结束了。

58

该来的迟早都要来。

你逃都逃不掉，阿声就是等这天的到来。

来的人不是合子的姐姐，也不是合子的父母。

来的人是合子的姐夫。

合子的姐夫见到阿声，便“扑通”给阿声跪下。

阿声被吓着了。

合子的姐夫说：“阿声，我知道你喜欢阿东，我也知道你们俩在一起了。你就答应我们，去坟头给合子忍个错。”

阿声眼睛就望住合子的姐夫。

阿声心里没有任何想表达的。

阿声觉得自己无论表达什么在别人眼里都是多余的。

难道自己和啊东走得近就是喜欢他？那就是和他在一起了？

阿声开始迷惘起来。

合子的姐夫说：“就算你不认错，你给合子上上香，成不成？”

阿声想到阿东警告过：千万别答应他们。

阿东为什么要这么警告自己？阿声很不解。

但是，阿声认为阿东没警告自己，自己也不会去给合子上什么坟，认什么错！

阿声说：“你回去吧！我不能答应。”

合子的姐夫说：“你要看他姐姐死在你们家门口吗？”

阿声顿时无语。

自己死太好了，也太轻松了，但因为自己而叫别人去死，是不是自己真的错了？

阿声开始怀疑自己。

合子姐夫又说：“喜欢男人不丢人，反正现在大家都知道你跟阿东的事情了。”

阿声说：“我和阿东怎么啦？”

合子的姐夫说：“就是像阿东和合子一样呀！”

阿声顿时恼火：“阿东和合子怎么啦？”

合子的姐夫被阿声的怒气镇住了。

阿声再说：“合子和阿东不像你们想的那样，他们是朋友，我和阿东也只是朋友。只有你和合子才是……”

阿声实在说不出口，也不想提。

合子的姐夫从地上起来，狠狠地说：“阿声，后天中午在河对面的坟地，我们一家人都到，今天我来算通知你，也求你了。你不去也可以，明天中午之后，我和合子的姐姐来你们家躺下。你看着办。”

合子的姐夫说完就走。

阿声像是被什么重重敲了一下，眼前眩晕眩晕的。

阿声想，好在父亲和大哥他们不在家，不然又不知道怎么个闹法。

总之，现在阿声心里乱透了。

59

今天就是姐夫说的“后天”。

阿声几乎是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