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冰城 -
第十章
12、临走
混血点了点头。刚上半层楼的时候，我的脑细胞灵光突闪。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索着按下了拔号键，然后挂掉。果然两次之后，手机铃声大作，里面传出楚澜兴的声音：“你丫什么毛病，打完了就挂。”
我捂着话筒说：“好好，行。马上。”
不顾姓楚的还在那头疯狂地喊：“好什么好，有病吧，你丫挂错了吧。”我连忙把电话挂掉了。
我不好意思地对淳于和混血说：“哎呀，你看，真不巧，局里让我马上去填张表。咱们改天再聚吧。”
混血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淳于。我尴尬地笑笑说：“要不你俩上楼歇会儿吧，我得赶快去了。命令如山。”
淳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改天就不知道哪年了，晚上送你吧。”
我说：“电话联系吧。这指不定又有什么事呢。”
说完我向楼下跑去，淳于在身后说：“等等，我送你去吧。”
我脚步未停，冲出单元门。一溜烟儿地跑没影儿了。闪身躲进身旁的栋教学楼里。
在图书馆、行政楼里转了一大圈，这环境太熟悉了，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才知道原来自己就是属于学校的。只有在这样的环境里，我才觉得安全，觉得舒服，觉得自由。流连往返间，突然被人从后背拍了一下，心里第一反应是：被淳于发现了。吓得我不敢回头。楚澜兴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来了：“你丫什么毛病啊，电话打了就挂。费小爷的钱。”
听到是楚澜兴，我顿时放松下来，满脸笑容。回过头来，立马僵住了。她旁边的女孩子太漂亮了，而且，太像一月了。我不敢多看，这样太不礼貌了。我冲那女孩子礼节性地点点头说：“多亏了这个电话了，你可得给我兜明白地啊。”
楚澜兴说：“咋地了？”
我说：“我和淳于回去的时候碰到混血了。她俩要上我家坐会儿。我一想啊，这一坐指不定坐多少会儿呢。再说了，人家两口子到哪坐不是坐啊，坐我家，我当个大电灯泡。不得劲。所以，嘿嘿。”
楚澜兴说：“所以，你就给我打电话，抽疯似的，打了挂，挂了打。让我给你回过去，然后你就打着我的名义跑了。”
我说：“不是你的名义，我说是局里来的电话。所以，你得给我兜明白地啊。要不淳于得恨死我，她最烦撒谎的人了。”
楚澜兴说：“你还怕她恨你，你要是怕当初就不会那么伤人家了。”
我说：“你有病吧。提这些干什么。”我看了看楚澜兴身边的那个女孩子，一直很文静地站着。于是说：“这是谁啊，给介绍一下吧，冷落了美女，不太好吧。”那女孩赶忙说：“没关系，听你们聊天挺有意思的。”
楚澜兴一脸得意地笑说：“哦，这我师妹。姜晓晓。”然后对姜晓晓说：“这就是张乐川。”
姜晓晓有些惊讶地说：“怎么不太像了呢。”
我莫名其妙地说：“像什么。”
姜晓晓说：“照片呀，你跟照片里不太像。”
我说：“我比较上像，照片把我美化了。”
姜晓晓说：“你比照片里好看。比照片里帅。就是黑多了，显得很健康。”
我哈哈地笑了，说：“你再说楚澜兴眼里要喷出火来了。”
姜晓晓说：“不会的，她总提起你。”
楚澜兴说：“照片就是把你美化了，你长得跟二郎神似的。”
我说：“你丫再说，我就把你绿化了。”
姜晓晓说：“什么绿化？”
我说：“就是把你抢过来，给她戴顶绿帽子。就是绿化。”
姜晓晓脸一下红了，低头不语。我连忙说：“我们哥们间经常这么开玩笑的，你别介意啊。”
楚澜兴说：“还绿化我呢，你都让人绿化成一棵树了。告诉你啊，跟我们晓晓别这么没大没小的，好歹这也是你嫂子，明白不？”
没想到姜晓晓竟然笑着说：“不敢当。”
我说：“姜晓晓同学，你别净跟着混蛋学流氓。不过，看在你人这么漂亮的份上，我对楚澜兴的那条禁令免了。”
楚澜兴和姜晓晓一起问我：“什么禁令。”
我低声说：“不许带妞到我家里做爱。”
她俩的脸就一起红了。我得意地放声大笑。没想到乐极生悲。淳于和混血手挽着手向我们三个走来。
笑容恢复的那一瞬间。淳于就盯着我问：“不是去分局填表吗？这么快？坐导弹去的？”
我说：“哎，刚打着车，就来电话说我那表填过了，他们刚才没找着，以为我没填呢。所以，我就又回来了。”
楚澜兴说：“是啊，我刚见她在大门口从出租车里下来的。她说要来图书馆，我们就一起来了。你们又咋地了。”
看来，该躲的真的躲不过去。我搓着手说：“这样吧，今天我做东，咱去菜市场买菜，我请你们吃饭。今天还认识了晓晓这么一个新朋友，高兴。”
楚澜兴立马欢呼起来：“哈哈，吃大餐了。”
我不屑地看着她说：“又不是给你做的，给姜晓晓做的。”
姜晓晓不可置信地说：“你会做饭？”
我说：“嘘…，地球人都知道。”
楚澜兴在我后背拍了一巴掌说：“地球人都知道，你还‘嘘’个屁。”
我说：“火星人不还不知道呢吗？”
楚澜兴说：“姜晓晓又不是火星人。”
我嘴一撇说：“不是火星人能看上你？”
淳于扶了一下我的肩说：“得了吧，以前怎么没瞧见你人来风啊。”
我笑笑说：“我是美人来了才疯。对普通人免疫。”
楚澜兴说：“你丫敢惦记我们家晓晓我杀了你。”
我说：“你要是惦记我的女人，我就送给你。”顿了一下我又说：“我在心里惦记你丫又不知道。走吧买菜去。”
淳于对姜晓晓说：“晓晓，第一次见面就让你见着一群疯子，别介意啊。”
混血一直没言语，这会儿冒出一句：“习惯就好了。”
淳于说：“你先回去吧，我们买菜，你先收拾下行李。别到时候太赶了。”
我点点头说：“也好，哪有大师傅自己买菜的。你们没净整些高难度的菜回来就成。”
姜晓晓说：“什么菜是高难度的。”
我说：“就是蒸不熟、煮不烂的，像楚澜兴那样的。”
楚澜兴上来要踢我，被淳于一把拉住，大吼：“你俩闹够了没有？”
我扬扬手，率先走出行政楼。
回到家里，挨个屋走走。一年没回来了，太多回忆，太多不舍。不论我怎么用力搜寻，一月的影子都淡成了风。胸口已经不疼了，坚强得能够跑火车。但是恐惧袭上心头，难道我要把她忘了吗？难道我真的把她忘了吗？守着个空空的大箱子，我真不知道往里面装些什么。最想带走的都放心里了，简单扔里几件衣服，拉上拉链。坐在地板上，无力地靠着床沿儿，脑子里往事一幕幕，眼睛早已模糊，泪水横流，一年多没哭过了。一月你在哪？我要走了。我快把你忘了，你在哪啊？心中郁结难忍，索性放纵泪水，还有什么地方能把我变成一个战士，锻造成一块无欲的钢；还有什么人能让我无助地哭泣，让我如此心伤。虽然我不承认，但是我一直相信，即使不在一起，但我们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我知道你没离开我，下雨了我知道，天睛了我也知道，可你过得怎么样，我不知道。以后的日子里，我无法跟你呼吸同样的空气，感受这个城市的阴睛冷暖。我多希望不再想起你，如果我真的做到了，我就不会跑到那么远的地方了。可是，可是我就要把你忘了，你在哪里啊。
开门声响，我冲到卫生间，水流的声音让我的心里平静了许多。走就走呗，也许，一月早就把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