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日准时准点的守在收音机旁,等待播出我的故事,更是等待电波那头的人。这种等待带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也就有那么些悲凉的意思。等待的日子里,我是希望独处的,所以,我就一个人偷偷地回到小宾馆里面听广播,不再邀请季律了,据说这小子后来买了一台收音机,专门为了听节目,直到现在,他还痴迷我们这的一档情感节目叫《叶文有话要说》,一个大老爷们,今年也四十了,五大三粗,事业有成,有家有子的,竟然听《叶文有话要说》,还巴巴地买了叶文出的书,排队等到了人家的签名,真的是有点匪夷所思。
他还鼓捣我也主持这类节目,我跟他说,我要是整台节目就得叫《乐川无话可说》了。如果你是冰城的看客,一定知道这档节目,这女人的主持风格咋说呢,就是一个字:骂!说的频率最高的两个字就是:离婚。偏偏有那么多第三者,婚外恋打进直播间找骂。还有一些未婚同丨居丨的、怀了孩子被甩的、婆媳不和的、单相思的打进电话,寻求帮助,得到最多的词就是:活该!我对这档节目很有些不以为然,但也不反感,如果当时我和一月分手的时候就有这档节目,如果我被气疯了,傻到脑袋进水被驴踢的程度,没准也会打进电话讲述自己的同**情,估计也是两字:活该。但失恋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所以,既同情那些人,也觉得可笑。
我受一帮损友的挤兑,还打过节目的热线电话,当然不是寻求情感帮助,纯属为了恶搞,颇有些喜剧效果。压抑了这么久了,讲一讲,权当是给大伙调剂一下吧。
事情的起因就不细讲了,总之是电话打过去了,导播(那时候叫编辑)接的。
导播:你好,这里是《叶文有话要说》,请问您有什么感情经历需要讲述
乐川:我找叶文,你谁啊?
导播:我是导播月阳,你有什么事先给我说,我觉得合适了才能接进直播间里给叶文听,这是我们工作的规矩。
乐川:你就给我接进去呗,我就跟叶文姐说一句话,就一句。(无论男女老少,一律称叶文为叶文姐,颇为点称成龙为大哥的味道)
导播:不行,我们有规矩。
乐川:哎呀,我老喜欢叶文姐了,我老崇拜她了,她有一张照片,在草地上带着一条大狗的合影老带劲了,我都把它当成电脑桌面了。你就给我接进去呗,行不?
导播:那也不行啊,我必须知道你要跟叶文说什么!
乐川:我想对叶文姐亲口说。
导播:你必须先跟我说,我必须知道你要说什么?我要知道你的讲述是否影响恶劣,有伤风化。
乐川:哦。我就是想问问她那条狗哪买的?
导播:什么?
乐川:哦,对了,还有多少钱买的?
导播:……。
哈哈,当时我估计这导播要气疯了。估计见过雷人的,没见过这么雷人的。
书归正传,接着说我那点事吧。当时写《鱼儿和池塘》的心情是怀着悲壮的,自己边写边哭,边哭边写,一气呵成,写罢之后,脸被泪水浸久了,都起了一块块的红斑。
就不卖关子了,把传说中的《鱼儿和池塘》呈现给大家吧,这就是我当时的心情,当时的想法。那个关于“我们之间一百步的距离”的说法(见书连一月冰城推介语),在《鱼儿和池塘》里都有答案。故事是这样讲述的:
在大山的脚下,葱郁的树林掩映着一方清澈美丽的池塘,一条欢快的小溪跳跃着绕塘而过。池塘在这儿度过了好多年,平和安静的他已学会没有任何奢望。
接连几天的大雨,河水暴涨,洪水冲出河床,它巨大的身躯泛着浊浪,挟带着枯叶断枝,汹涌着扫过池塘。煞时,浑浊的河水涌入了池塘,呛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并未埋怨,平静地想:雨不会一直下,河水转眼便褪,很快一切又会趋于平静。果然,雨过天晴,他宽容地沉淀着粗鲁的河水带来的污浊和泥沙。当池水重现清澈时,他惊喜地发现了她——一只美丽的鱼儿。闪亮的鳞片炫耀着生命的辉煌,优雅地摆动着她的鳍,正在他的怀中悠游。
他为他的发现而欣喜若狂,为上天的安排而心存感激。他默默地包容她的一切,无论霜风雪雨,电闪雷鸣,多少个暑往寒来,他承担着来自于自然的一切打击和折磨,用他的身心为她擎起一方平和静谧的生存空间。她能感受得到,那池水是暖的,似乎还有他轻柔的呼吸。她深深地爱恋着这方池塘,感受他像海一样博大而宽容的真爱。
旱季来了,是百年不遇的大旱,漫长而难耐。池塘似乎预感到了自己的不幸。他虽然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干涸,但他已敏锐地觉察到身旁的小溪奔向河水的步伐越发缓慢艰涩了,它们再也没了奔腾跳跃的身影,只是静静地流淌了。
池塘的心底掠过一丝悲哀,不是为自己生命的将尽,而是为他的小鱼儿的命运担忧——池塘干了鱼儿她还能活吗?也许同生共死是深爱恋人之间渴望企及的一种境界,但他一想到将要亲眼目睹鱼儿在泥泞不堪的池底拼命挣扎的痛苦,他的心都碎了。
终于池塘做出了决定。他要将自己的身体东西相对分别打开一个洞,使溪水能穿过他的身体,他知道下了山就是那条河,穿过平原就是大海,而大海是永远不会干涸的。他要用这条通道送走心爱的她。用自己的身躯给她争取一线生机。他想哪怕再下一场小雨,山上就会有充足的水量把她送到那条河里,那就万无一失了。
气温一天天地升高,时间不多了,池塘借助他能把握的任何一丝力量去完成他的计划:风吹池水撞击的力量、远方地壳运动带来的振荡、地下水流淌带来的冲击……。一定要尽早打通池壁,他这样悲壮地想着。
终于下雨了,池壁也终于打通了。一股巨大的暗流蓦地涌入池塘,将鱼儿从东边的洞口冲入溪水,奔着河水,下山而去。
他失落极了,痛失爱人的折磨让他肝肠寸断;但他内心也有些许安慰,她可以平安地活下去。他渐渐平静下来,没有了鱼儿的池塘犹如一潭死水,静静地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一场小雨丝毫没有阻挡干旱重新袭来,很快溪水不流了,地下水没有了。池水被炎炎的烈日一丝丝地蒸发到空中,他做了最后的祈祷:愿我凝成一片积雨云,飘到鱼儿飘泊的那片水域,我会化做雨滴,再度拥抱你。
阳光下,干涸的池底,仍有闪亮的一点,那是鱼儿的泪滴。(此文完)
大家跟着我的文字一起想像一下,当时,背景音乐是《梁祝》,主持人的嗓音低沉浑厚,娓娓道来,讲到最后一句时,语音哽咽。之后,广播里静了足有五秒钟。
是的,我没法写真实的故事,那太长了,于当事人很重要,却不足为外人道也。我用鱼儿和池塘的故事讲述了我当时的心境。宽容是被践踏过的鲜花发出的香气,我不知道我能否做到,但为了一月我愿意去试。
直播间的电话不断的被接进来,故事很感人,这是大家一致的看法。但没有一月的。播出后的第四天,故事被要求重播,电话依然很多,仍然没有一月的,但有一个大家非常熟悉的人的电话,不是别人,就是张乐川我的。我打进电话,说作了一首诗,题目也是《鱼儿和池塘》。心里在想,这一次,如果你在听,一月,你就一定会跟我说句话。我轻轻地诵读这首诗,向那个已然离开的人表述我的爱情。
愿我成为你心中的那片池塘
在每一个晴朗的晚上
你就像鱼儿一样
徜徉在我宽广的胸膛
鱼儿给了池塘永不干涸的希望
鱼儿给了池塘拥抱大海的梦想
其实你就像那条傻鱼一样
不恋跨跃龙门的瞬间辉煌
依偎我这方小小水塘
如果上天圆我唯一的梦想
但愿
你是那条鱼儿
我是那片池塘
读罢,主持人说,你就是《鱼儿和池塘》的作者吧?散文也是你写的吧?我无声,其实是默默在点了点头,因为,我正在流泪。平静地放下电话,主持人的语气有些激动,在电波里说:“电话断了,刚才打进电话的这位听众,留下的姓名就是《鱼儿和池塘》的原作者,也是上周倍受听众推崇的《泡在卡布奇诺里》的作者,刚才这首诗,更见作者的才华和深情,我们正在请导播联系作者,下面我们先接听这位李姓听众的电话,你好……”
听众的声音:“你好,我叫李一月,我只想说,我在听。谢谢。”电话也挂断了。
我在哭,我知道一月也在哭。
总有一件事,你是和我一起做的,现在我们就一起哭吧。为了我们的爱情,为了相爱不能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