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2、远去的淳于

楚澜兴买饭回来后我就冲她说：“我考个研吧，你觉得咋样？”

楚澜兴说：“你有病啊。”

我点点头说：“可不就病着呢吗？”

楚澜兴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说：“此一时，彼一时。要不是地震谁喝尿啊，要不是有病谁吃药啊。现在学校对我的吸引力比农村大多了。”

楚澜兴说：“你回去，又得搅得大家鸡犬不宁，人家才安静生活几天啊？”

我说：“你放屁咋那么臭呢，我非得考回咱们学校啊，我就不能考个北大啥的让我爸欣慰一下啊？好马咋能吃回头草呢？”

楚澜兴说：“不吃回头草你考个屁老丫子研啊，你还是痛快参加工作赚钱吧，我还能跟你打打秋风借个钱啥的，就别去祸害首都人民了。”

说到这我突然想起来了，就问姓楚的：“我那房子你还住着呢吗？钥匙你都没还我吧，告诉你啊，住归住，别领啥不三不四的人回来啊。”

楚澜兴说：“没有啊，有的时候就淳于他们俩口子来做做饭，你不在家，我也懒得回你家去。”

看她明显心虚的表情，我什么都了然，于是我吓唬她说：“我妈说这两天要回来住呢，别她开门的时候，你老人家正和妞办事呢，吓着我老妈，吓着你的妞都不太好，所以，你还是注意点啊。”

楚澜兴说：“那我可得把门反锁上！”

我哈哈地笑着说：“哈，你露馅了吧，不带妞回来你反锁门干吗啊？”

楚澜兴说：“我试试你家门锁好使不好使行不行啊。”

见到小楚同志，我的心情果然好了许多，她虽然很讨厌，但每次我最倒霉的时候她都在身边，吃过她买的饭，喝过她买的汤，吃过她递的药，我就呼呼大睡了。

早晨，在我的催促下，小楚上课去了。我叫来护士，问好路径，自己去拍片了。十点的时候，回到病房，才看到手机上有许多未接来电，实在懒得依次回过去，找我的人就一定还会来电话。果然，淳于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接着是单位的。

快十一点的时候，乡领导班子和办公室主任都来了，买的水果，还带来了慰问金。中午，我得空了，我找时间跟淳于吃了顿饭，我挑了个对我来说是很好的饭店，预谋着把我的一千块慰问金给吃掉，所以，我选择了波特曼，给淳于点了很多经典的西餐菜品，看着她在对面吃得很高兴我也很开心。我微笑着看着她，突然时空转换，在某天的某个地方，淳于也是如此温柔地看着我狼吞虎咽地吃着她点的东东。眼框有些湿润，就是这样，这个不再属于我的女人，依然让我心里很暖，始终有种感动深植我心，这种奇怪的感情却异常的坚固，让很多年以后，起码直到现在，想起这个人来，笑容就会不自觉地爬到脸上来。即使不在一个屋檐下，也在同一个星球上，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我这么说是有道理的，因为这顿饭后，再见淳于，她给我的是绝对的他乡遇故知的惊喜。

淳于见我看她，竟有些不好意思，她问我片子的结果怎么样，我告诉她该有的部件一个都没少，该没有的地方什么都没长，所以，偶是健康的。淳于则嗔怪地说，我要是健康的，世界上就没有亚健康这个词了。我说亚健康不是亚洲人都健康的意思吗？把淳于气得直翻白眼儿。

我对西餐不感冒，总有吃不饱的感觉，我的胃已经习惯了热汤热水的浇灌，因为这能吃出老妈的感觉。见淳于把甜点吃完，我就打算结束这次会晤了。领教过淳于一杯咖啡喝一下午的执着，我觉得还是速战速决的好，嘴就两功能，不吃就得说了，我真不知道该跟淳于说什么，你要我的命我可以给你，让我陪你聊天，吼吼，社会主义新农村还等偶去建设呢，我都没病了，还在医院消耗青春，浪费国家公费医疗资源，实在是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再说了，聊着聊着，再聊出感情来，死灰复燃，破镜重圆这些词在我脑袋里面一闪而过，给我的感觉不是期待而是恐惧，如果连一月都不再相信，我还会相信谁呢。我现在需要的不是爱情，而是生存，而要生存下去，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远离女性，珍爱生命。

我买完单跟淳于告辞的时候，她说：“乐川，善待自己。”

我点点头说：“好滴！”

淳于说：“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了吗？”

我举着一叠发票说：“吃饭钱谁给报了。”

淳于笑着说：“你愿意的话，你每天的饭钱都由我负责了。”

我拼命地点头说：“这话你记着啊，我混不下去的时候，就跟你那蹭饭，你可要找个好说话的女朋友啊，别到时候，我吃顿饭，她再给我脸色看，我可受不了哟。”

淳于笑着说：“不会的。”

我也笑了说：“那就好。”

两个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就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说：“我还是回医院吃点病号饭吧，这些洋鬼子的东西真是吃不饱啊。”

淳于说：“我送你回去吧。”

我把小脖一梗说：“才不要呢，我下午就出院回家。对了，你告诉楚澜兴让她明天别来看我了，我一会儿收拾东西就打道回府了。医院不是好人呆的地方，没病也得让他们整出点病来，骗小爷的钱花。”说罢，我扬了扬手，既是告别也是阻止淳于再说话。

我转身离去，淳于开着车跟了我一小段，在路口右转，在我回头的瞬间扬尘而去，比我挥手可潇洒多了。爱情何尝不是一种追逐游戏呢，在同一个跑道上，绕着圈，你拼命地跑着，想甩开追逐你的人，却发现，你跑得越快，离她越近，没准一抬头，你就在她身后了，那么倒底是谁在追谁呢？

淳于的远去还是让我有些失落的，这说明我还没修炼到家，惦记别人的女人，是愚蠢的，这跟感情无关，跟智商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