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释迦摩尼
醒来时,觉得全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酸疼酸疼的,想起身喝点水,却一阵眩晕,吓得我再也不敢动了。想喊一月又没有力气,于是我就小声地嘟囔w-a-t-e-r ,water; w-a-t-e-r ,water; w-a-t-e-r ,water;读到第十三遍的时候,一月就上楼来了。一月说,叨叨什么呢?我说:主啊,我好渴。一月端来一大碗热姜汤,我一口气就喝光了,烫得直叫唤。一月说:看你呀,着啥急?!
我说:你现在就是给我一碗尿,我也喝得光。
水,真是好东西,清醒多了,一月提着个大口袋,放在床边,问我:好些了吗,小祖宗。我点点头,她接着说:下次你再敢穿湿衣服出去,我就啥也不穿出去。说完脸就红了。我心想,她说这话的意思明摆着就是把自己当成我的女人了啊。高兴。一月把那个大口袋倒过来,看着散了一床的新衣服,孩子气的脸很兴奋。我说大早上的,你跑哪弄这些衣服?一月把她漂亮的腕表伸到我的眼前,说:看看,几点了都。我不屑地摇摇头,说,不认表!但上面显示的十一点二十的时候还是吓了我一跳,我竟然睡这么久了。
肚子好饿,一月又不会做饭,看来,只好出去吃了,我又实在不想动。正想着呢,一个中年阿姨上楼来告诉一月可以吃饭了。看我一脸的疑惑,一月告诉我,那阿姨是她从市妇联家政请来的星级钟点工。一月给我剪标签,我一件件地往身上套,套全了,一月说:像日本小孩儿。我皱着眉说:像你大爷!一月宽容地笑笑,说:那就像韩国小孩儿好了。我不屑地说:像个屁老丫子,本少爷我是正宗地纯种地东北人!
下了楼,一桌子的病号饭。光是粥就四样,还有我爱吃的地瓜,嘿嘿,还有鸡蛋。跟坐月子也差不多了。我跟那阿姨说:一起吃吧。她笑笑说,我不吃,你们吃吧。一月起身从钱包里拿出一百块钱递给阿姨,说谢谢您了。阿姨拿了钱穿上衣服就走了。
我用眼角瞟了一眼一月,小声叨叨:资本家。一月不屑地说:分工不同罢了,我又不会做饭,只好拿钱买饭了,要是你,你怎么办?我大声地说:我要饭!一月瞪了我一眼说:叫这么大声,看来是好了。我不再理她,急着填充我空虚的胃。我有三种情况下会觉得很空虚,考完试,肚子饿,没书读。吃得满头大汗,吃饱了,就满屋走,我还没来得及参观一月的宫殿呢,听一月说,这只是她家在北京的四处房产之一,老爸留给她用了。我不知道一月家里为什么这么有钱,管他呢,中国不是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吗,但我从一月家境就可以看出,中央说缩小贫富差距纯扯淡。
走了半小时,吃了感冒药,一月就命令我上床了。我把新衣服脱下来,轻松地钻进被窝,睡着了。
睡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我下楼,一月正在客厅看电视,茶几上摆着榨汁机,整得花花绿绿的汤水在小口地嘬着。我从楼梯上下来,她乐得不行了,我说:你被自酿的狂笑半步颠毒着了?!笑屁老丫子啊。一月指了指我的头发,嘿嘿,原来全站起来,像鸭子屁股。我到卫生间把自己的头发洗了一下,照镜子一看,清爽多了,而且一月给偶买的衣服很漂亮,看着很干净。
我回到一月身边坐下,一月举着一杯果汁让我喝,我不喝,她要灌我,两人正闹着呢,突然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两人动作僵下来,一月脸色不太好看,猪都能想像的到,进来的是郝涛,他有一月家的钥匙。
那长相英俊却十分讨厌的男人,提着一大堆东西进来了,他本来就是自来卷,这男人搞不定那一头羊毛,所幸给烫了一头卷卷,白瞎那帅样了。显然一月也注意到了,有些惊讶地看着郝涛。郝涛看我俩都瞅他的头发,就对一月说:咋样,亲爱的,帅不?一月没吱声。他又问:给个评价啊。我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挺好,释迦牟尼、如来佛啥的都你这个头型。一月咯咯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郝涛说:我说乐川,你能不能积点德。我说:是啊,得积德,得积德,要不佛祖该不保佑我了。一月一听笑得更厉害了。
郝涛从一大堆袋子里掏出一个大苹果,递给我,说:快堵住你的嘴吧。然后直奔一月身边,说:亲爱的,我有啥变化没?一月打量他一遍,说:好像胖了不少。这男人立马夸张的说:对啊,我昨天潜完水回宾馆上称一量,我就哭了。我马上在旁边插了一句:称哭了吧。郝涛瞪着眼说:吃嘴还不闲着啊你。我说:这苹果皮比我脚趾盖还硬,啥破玩意,咬不动,扔那留着给一月榨汁吧。
几个回合的交锋,已把这优雅的男人呛得脸发青了。他白了我一眼,估计还是因为我占用了他们的私人空间,说实话,我更想走,但这样就像逃了,该面对的就要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