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吵架
其实是紧张出了一身冷汗。包厢里有雷鸣般的呼噜声,我觉得自己掉到猪圈里了。我问一月几点了,一月告诉我两点多了,我坐起来,让一月回到自己铺上睡一会儿,一月看着我说:“乐川你做梦了?梦到什么了?”我说:“没做梦啊,做了也记不清了,估计是被下放到农村劳动改造,然后被关牛棚猪圈啥的吧。”一月笑了,拉着我的手说:“乐川,有些事真的没办法说清楚,你病了我会很心疼,见不到你的时候会想你,见到你的时候就非常开心。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刚才你做梦了,真的,你叫我的名字了,叫得我心都软了。突然很难过,觉得没能在你身边照顾你很难过。”一月低着头轻轻在说着,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到这个时候我确实很白痴,更有许多不确定,还有强烈的自尊,许是对她随郝涛离我而去的余恨吧。只好采用我最无厘头的对策了,我抬起眼睛说:“你这算是表白吧,我在电影里看过的,都很假的,你这是真的假的?”一月抬起头盯着我半天:“张乐川,你刚才叫我的名字了!”我说:“是吗?现在是几月份?一月份对吧,我做梦算日子呢,算今天是一月几号,那就是叫你名字啊?我要是放暑假做梦算日子,你就叫七月或者八月啊。真是的。”一月急了:“张乐川,你丫的真有才,做个梦也算日子?你有什么日子好算?你吃饱今天没明天的小屁孩儿。”一听小屁孩儿我火了,郝涛不也觉得我是小孩儿吗?我说:“我怎么就没日子能算啊,我能算的日子多了,算算我什么时候来大姨妈,不行啊。算你和郝涛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离不成啊?”一月狠狠地瞪着我,让我有些害怕:“张乐川,我他母亲的真的很烦你。”我说:“你烦我就去自己的床上,赖我这,相当于你的车票也是我买的!”一月忽地站起来,吓了我一跳,在我发呆的时候,一把将垫在我背后的被子拉了出来,我的脑袋重重地撞到了车厢上,一声巨响,顿时眼前群魔乱舞。脑袋更晕了,本指望一月能过来帮我缓缓神儿,可是她老人家再也没理过我。我倒在铺上,头很疼,实在没有力气再去思考了,沉沉地晕睡过去。
进站了,我是被叫起来了,由于没什么行李,我缓缓地穿着鞋,头依然很疼,半夜发生的事我记得很清楚。一月,她有一份很不确定的感情缠着她。不对,是一份确定的,一份不确定的。虽然她说她喜欢我了,但她仍有怀疑,她不敢相信,这让她很困惑。我虽然打小顽劣,却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倘若我这时告诉她我也喜欢她,甚至是爱上了她,她会退缩,会害怕,会离我很远,会少了许多相见时的从容与淡定,我不喜欢那种感觉。而且,我要她确定地喜欢,唯一地爱。我不想在她自己还没有确定的时候,帮她确定,感情的事,谁也帮不了你,一月,我的女神,希望你自己清醒吧。爱与不爱,我都会在。以爱人的身分在还是以朋友的身分在,我都会在。
“还不快点走,一会儿车就进库了,把你封库里。”一月冲我吼,她仿佛不生气了。我高兴地上前接过她手里的一个包,顺势拉住她的手,讨好地说:“一月,你的成绩都过了,真好哈。”一月眼里闪出一丝喜悦,随即消失,没理我,但她的手任我牵着。下了火车,站台上,我四下张望,半天没动地方,一月说:“有人接你啊?”我说:“没有啊,我不知道往哪走。”一月大声地说:“大白痴,你不知道往哪走,不会随大溜啊。发哪门子呆啊。”我说:“我是想看看郝涛来不来接你。”一月说:“不是告诉你他去海南了吗?去海南了!”我才想起来,一月是说过了,但仍然坚持说:“去就去呗,人家不在就气成这样,没出息。”一月大吼:“张乐川,你成心是吧!成心是吧!”我说:“你怎么那么大的脾气,不怕嫁不掉啊。”一月摔开我的手,我赶忙上去拉她。低声下气地说小话。一月不再理我,带着我出了站,到出租车停靠站打了车,先把我送家去,车上我问一月为啥没人来接她,她不言语。后来我才知道,是她在火车上打电话不让家人来接的,想跟我多呆一会儿。而且,她还就此认识了我北京的家门。
到了我家小区门口。一月说:“滚下去吧。记着,车费是我掏的!”我嘟着嘴说:“你还真记仇。”一月说:“就这么滚了,电话!”我吓一跳说:“电话我落哈尔滨了啊,我回去找找还给你。”一月说:“你放屁!你家电话!北京的!我怎么找你?!”我急急往里一指,说:“我家,第二个楼门的302室,电话,我被你一吓一时没想起来,后面两位有个3还有个5。”一月瞪着眼睛说:“滚,滚,快滚吧。”我一溜小跑快进楼道口的时候。一月在身后大喊:“大白痴,你不是说第二个楼门吗?你进的是第一个楼门!”我一个急刹车,往第二个楼门跑去。快进去的时候又伸头看了一月一眼,她一个滚字就把我逼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