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几次想跟我谈一谈,但我都拒绝了,我怕自己表达不清楚,再次伤害了她。琳琼那句醉话一直在我心里,她说其实我在乎淳于,这非但没让我兴奋,反倒让我很害怕。接下来的日子,淳于对我不冷不淡,她很忙,总有很多办法来充实自己,社会活动也很多,她也乐此不疲,我却越发显得无聊。琳琼到是常来看我,放假没什么事了,还陪我看了场电影,后来,淳于洗衣服的时候看到电影票了,告诉我那场电场她也看了,同一影院同一场次,从那之后就没主动和我说过话,没跟我一起吃过饭,也没再给我洗衣服,我的生活一团糟。我本来想跟她解释一下,但她根本没有想听的意思,我才知道原来被人拒绝是这么难过。
楚澜兴见到我就用漂亮的大眼睛瞪着我,一付除之而后快的表情。但琳琼极力撮合我们合好,楚澜兴比淳于更狠,放下话说,至死不见。我们再坐在一起的理由,是让我震惊的。楚澜兴约我出来,没有选择来我家。她给我了一张卡,说是一月留给她的。那上面的数字有整有零的,大概有20几万。我一脸的迷惑,她告诉我,一月来过哈尔滨,委托她照顾我。钱是一月留给我的,是一月个人账户上的全部积蓄,包括饭店出兑后收回的一部分钱,但她知道我不会要,所以,她就委托楚澜兴把这些钱花到我身上。现在楚澜兴瞧我不顺眼了,不想帮一月的忙了,又联系不上一月,就决定把钱给我,不管我愿不愿意,她把卡往桌子上一扔,起身就走人了。末了,在我发呆的时候,她又折回来,告诉我,我配不上淳于。我没生气,她说的也许对,发够了呆,我揣起那张银行卡出了咖啡店的门,看见楚澜兴还在门口,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问:“怎么还没走?”
她说:“我还没告诉你密码。”
我笑笑说:“不用了,这钱反正我也不会用。”两个人并肩走着,她率先打破沉默,问我:“你爱淳于吗?”
我没回答她,只是对她说:“一月不适合你。我们也没必要成为敌人,虽然你是受一月之托照顾我的,但我确实把你当成好朋友了,这一点跟一月无关。而且,一月不是在爱你和爱我之间做选择,她是在爱与不爱之间做选择,所以,你真的没必要这样。”
楚澜兴说:“你是在阻止我对一月的感情。”
我说:“一月没告诉你她为什么离开?”
楚澜兴说:“是你离开了,不是她。她给我看了你给她的信,那信纸都被她的眼泪弄得皱皱巴巴的,让人看了很辛酸。”
我说:“你怎么知道那不是我的眼泪?”
楚澜兴说:“你的眼泪没有她的眼泪让我心疼。”
我说:“这很正常。我不是阻止你去爱一月,真的不是。算了,不说这些了。别把我当敌人,即使有一天,你和一月在一起了,也别把我当敌人。当然,你也别为一月强出头,尤其是针对我。”
楚澜兴说:“我只是觉得,你让两个女人都死心踏地地对你,却又在她们之间摇摆不定,这很不应该,你总该选一个吧。”
我说:“也许不是二选一,也许是第三个呢。”
楚澜兴说:“你是天生的混蛋。”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又谈崩了,这非常让我懊丧。
回到家,淳于已经回来了,带着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儿,似乎是个混血儿,让人看了眼前一亮。淳于跟我说她是来收拾东西的,打算先搬回宿舍住,后天去北京。那混血女孩儿是从北京来找淳于的,通过他们的英文对话,我听了个大概,淳于要回北京参加个乐团演出,我才知道淳于玩音乐玩得很专业。淳于还没走呢,我的心里就一阵莫名的失落,看着她收拾东西的身影,一下有许多话要说,我不能想像自己竟然如此不舍。
我回到房间压抑自己的感情,我有什么权力和理由来挽留她呢。听着淳于把行李的拉链拉上,她低声跟同伴交谈了几句就进来了。见我没言语,也没表情,她叹了声气,转身要离开。我起身把她拉住,淳于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也叹了声气,说:“淳于,我想跟你谈谈。”
淳于低头想了想,抬头说:“对不起,我不想谈。”
我尽量不让伤痛和失望写在脸上,说:“好吧,一路顺风。”
淳于转身向门口走去,我要帮她提行李,淳于拒绝了,那混血女孩儿一只手就把个大包拎起来了,想像不到她竟然有那么大的劲。她揽了一下淳于的腰,示意淳于先走。
“真他妈的!”我在心里大喊。就在门要关上的时候,淳于把头探进来,说:“明天谈,在家等我。”
我点点头。回到客厅的窗户目送淳于离开,淳于挎着那女孩儿的胳膊,往宿舍楼方向走去。在快转弯的时候,淳于抬起胳膊扬了扬手,但没有回头,她知道我在看她?
一夜无眠,早早起来,却毫无胃口。等待的心情是如此忐忑。我抽出本书,心烦意乱地看着。一上午过去了,淳于没来,我有些着急,到后来简直是坐立不安了。
快傍晚的时候,终于听到敲门声了。一天没吃东西,让我站起来开门都觉得虚弱。开了门,谢天谢地,淳于一个人来的。我把她让进屋里,泡了杯茶给她暖手。
两人一时无语,还是淳于先开口了,她说:“成绩出来了,你全年级第一,恭喜你。”这让我很开心,倒不是因为能拿一等奖学金了,而是因为淳于她在关注我。
我笑笑说:“军功章有你的一半。”
淳于往沙发上一靠,说:“你想谈什么?”
我沉默了半天,说了一句对不起。淳于眼一翻说她不想听这些。我呆呆地不知道如何是好。淳于抬手看了一眼表,站起身来。我绝望地叹了口气,还是说了句对不起。淳于向门口走去,她打开门的瞬间,我心口一痛,我知道这是失去的感觉,让我很害怕,我伸手猛地把门推上,淳于大叫一声,姆指已流出血来,我把她的手夹了。
淳于痛得眼泪都掉下来了,我嘴里道着歉,手忙脚乱地找急救箱给她处理伤口,指甲被夹掉了一大半儿,血也止不住,滴在地板上。我害怕了,拔了120。急救车来了,护士在车上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说是如果骨头没断就没大事,可能需要把指甲拔掉重新长,那会很疼。即使这样,护士说,也用不着叫急救车。我擦着脑门上的汗说:“但愿骨头没事。”
到了医院挂了急诊,拍了片,骨头没事。医生处理淳于的伤口,用消毒棉球毫不手软地擦着淳于的指甲,把她疼得紧紧地抠着我的手,我心疼地摸着她的后背给她安慰。终于处理完了,淳于长出了一口气说:“张乐川,你欠我的。”
我问大夫用不用打破伤风针,大夫说没必要,要过一个星期再看用不用把她的指甲拔了。我问大夫是不是这样就不能弹吉它了,大夫瞪着眼睛说,不怕疼死就弹!听到这话,淳于说:“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淳于这手伤得正是时候,我不想让她走,留她又没有合适的理由,因为我不能在没有明确自己的感情的时候对她说爱,更不能因为怕孤单而说假话。
她的手包得比火腿肠还要粗,不能动,更不能沾水,这对天天洗澡的淳于来说确实是个难题。而我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对她的照顾可以说倾尽全力了,每天我会换着样地给她做好吃的,一勺勺地喂给她,细心地给她擦嘴,她对我也没有那么敌视了。我洗碗的时候,都会让她坐在旁边,我给她讲笑话听,讲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就给她讲我小时候的事,她笑颜如花,听得津津有味。她手坏的第三天,我带她去看电影,终于把她糟糕的心情弄好了。
她的那个朋友来看过淳于两次,就是那个混血的美女,我担心了两天,怕淳于跟她走了,但她之后就再没来过,也许是先回北京了吧。
晚饭后,我喂淳于吃水果,两人一起看电视。淳于用脚踢了踢我的腿,我问她干吗?她不言语,我冲她一笑,继续看电视。过了一会儿,她又踢我,还用那只好使的手拉我的头发。我从沙发上下来,蹲到她的面前说:“大小姐,有什么事你说,别动手动脚的。”她招招手示意我凑过去听,我无奈起身把耳朵凑到她嘴边,她极具诱惑力的地说:“我三天没洗澡了。”我的脸一下红了,点点头说:“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