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拍了我的肩膀两下,还挺用力的,我回过头来,就看到了一张极其精致的脸,中长发,一丝不乱,白色T恤,米黄色的休闲裤,双肩背包,手腕上还系着条白色小方巾。她盯着我说:“S大接站找你吧?我都跟这站半天了。”
我四下看了看其它接站的同学,这人真怪干吗偏找我啊,我说:“对,跟着举旗的同学走,上校车。”
一月这时也回过头来,我能发现,这女生看见一月,眼睛明显一亮,脸上立马就像开了一朵花。她冲一月伸出手来,说:“楚澜兴,S大管理学院新生,师姐怎么称呼?”
一月显然还没从自己的情绪里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伸出了手,那厮伸手握住。一月想把手抽出,那厮却没有放手的意思,说:“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一月勉强笑笑,满腹心事。我上前,拉过一月的手,冲着楚澜兴说:“得,你这自制护腕不错,就甭显摆了。”她不以为然地笑笑说:“这是方巾擦汗用的,我聪明吧。”我心里说,怎么跟我一样自恋呢。我一指校车的方向说:“先去报到吧。”那厮点点头,刚走出两步却又回来,走到我面前低声地说:“你是拉拉吧,你的GF我看上了。”然后扬长而去。
我搂了搂一月的肩膀,她靠在我的身前,无力地说:“那人有病吧。”我说:“放心,能治。”一月扑吃一声乐了。
我拉着一月的手上了校车,那个姓楚的正在看书,《百年孤独》。我心说,这孙子跟我小时候的欣赏水平还挺一致。我安顿好一月又下去接其他同学,这是最后一班车了,晚上是男老师带着男生值班,司机师傅送回这拔学生,他们也该换班了,我们白天这拔也就休息了。
领着最后一拔同学上了车,发现姓楚的正和一月坐在一排,唾沫横飞地白话着呢,一月见我上车了,忙从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递给我,我拧开倒下去大半瓶,又扔给一月。车里让行李占了很大一部分空间,我招呼男生起来整理行李,把座位让出来,让站着的同学们都坐下。消停了,已经没有空座了,阿莫招呼我坐他那,我笑着摇了摇头,他硬拉我过去,把我按在座位上,阿莫也是管院学生会的,人瘦高瘦高的,干净也帅气,关键是脾气好,任劳任怨的,这几天跟他配合得非常好,他女朋友很贤良,这几天成了我的好朋友了,叫奚琳,奚琳不是学生会的,但为了陪着阿莫,宁愿天天跟这挨晒,有的时候赶上大雨,我们争着下车去接同学,在战斗中,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对了对了,你看他俩配吧,名字都这么顺,合起来叫阿莫奚琳,广谱抗菌药。还有一对儿,我们见天地拿他们的开玩笑,那对儿是别的学院的,男的叫纪旭,女的叫展婷。哈哈,继续,暂停,矛盾吧,这对儿天天打,天天吵,但就是分不开。
坐下喘口气,觉得自己真的是累得散了架似的。车窗外的景象十分狼藉,心情跟窗外的河套里的东东也差不多了,繁乱而且是在漂着。突然有人站起来问了个问题,是个新生问的,她说听家里人说,发了水的地方的饮用水都不能喝了,问学校的水还能不能喝了。我正琢磨呢,发现大家都在看我,敢情是问我的啊。我瞅瞅她说:“没听说不让喝啊?我这喝一个多月了,还没死。”那女孩儿说:“可是,你脸色不太好。”一车的人都乐了。我说:“有你样这咒人的吗?”阿莫说:“学校的水如果有问题,肯定会有通知的,大家放心喝吧。”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隐约听见有人说:“还是小心点吧,我妈让我喝纯净水。”
车走的是老江桥,加上堵车,两个小时才到校区。我把新生聚到一起,交给接待的同学,就找一月,发现那姓楚的还拉着一月说呢。一月见我闲了,跑过来说:“累坏了吧。”我笑笑,一月说:“你没工作了吧,咱们回家吧。”我点点头,说:“你没行李吗?”一月乐了,说:“行李全在家呢。”我想了想,也是。一月挽着我的胳膊往家走,楚澜兴在后面追上来,说:“美女,留个电话。”一月看了我一眼,对她说:“电话是她的专线。”楚澜兴:“不对啊,我在车上还见你接电话了呢。”一月说:“那是她妈妈打的,我能不接吗?”我冲她乐乐,说:“请我吃饭,回头我告诉你。”一月掐了一下说:“你敢?!”我耸耸肩,和一月一起回家了,把楚澜兴扔那了。
刚打完电话,有人按门铃,我一阵高兴,一月这么快就回来了。扒门一瞅,不是一月,是一女的,有点面熟。突然想起来了,是上次双儿过生日的时候带来的那位主管,叫什么来着记不得了。正犹豫着呢,门铃又响了,那主管还在门外喊:“乐川,我是一月的朋友,你在吗?”我正奇怪呢,她怎么知道我在家,我打开门,她冲我很亲切地一笑说:“我们见过的,记得吗?”我淡淡地一笑算是一个肯定的回答。
坐到沙发上,她说:“不给我倒杯水吗?”我起身拿了听可乐给她,说:“一月不在家,你不会是找我的吧。”那女人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说:“真聪明。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你的。”我又一笑,没言语。我这态度可能让她觉得有点难以沟通,她略微显得有些尴尬。
“好吧”,那女人终于开口了,“我是受人之托。”
我说:“你别说了,我觉得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我猜想一月可能跟家里人摊牌了,而且态度坚决。所以请来了一个说客。
婷姐一愣,随即说:“你不用这么拒人千里,看得出你和一月关系非同寻常,你可以不理会我的要求,但你不觉得好奇吗?你不想知道一月这发生了什么事吗?就算你们俩个感情深厚,但再深的感情就不需要面对现实了吗?”
我说:“我很好奇,但我想听一月亲口告诉我,就不劳您大驾了。现实?现实这个东西好像是跟理想相对的吧?我这个人没什么理想,所以,也谈不上面对现实。至于我的感情,那是自由的,对于其他人的评价,我当他是狗屁。您也知道有一句话叫狗屁不通吧,您跟我这,不通,说不通。请回吧。”
婷姐有些生气,但还是很有涵养地跟我道别了,还让我注意休息,说我脸色很差,临出门的时候,还请我相信她没有一点恶意。我对她报以微笑,关上门,心情难以平静。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决定跟一月好好谈谈,这一次打破砂锅问到底了。结果等到晚上八点一月仍然没回来,不是说回来吃晚饭吗?心里有些慌乱,人就坐立不安起来。我忍不住抄起电话拔一月的手机,竟然无法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