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把票递给一月,倒出手来掏钱。一月接过票,察、察、察,三下就把票撕成了八片,然后一扬手就扔火车底下了。我惊得张大了嘴,车门口的列车员也张大了嘴。
我跟列车员说:“她把我的票撕稀碎扔了,你给我下去找找。”
列车员说:“我可不下去,马上开车了,谁也不能下去。”
我说:“那我没票了,还能上车吗?”
列车员说:“能,但得补票。”
我说:“你眼看着她撕的,我刚才上车了,你知道我有票的。”
列车员说:“没办法,你得补票。”
一月拉过我说:“今天走不成了,明天再走。”
我一甩她的手说:“你个疯丫头,有病吧。”
一月说:“人家撕了你一张硬的,赔给你一张软的,还不行啊。晚走一天能死啊。”
我气乐了,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跟列车员说:“那你帮我把16号铺下面的包拿出来总成吧。”
列车员说:“我不能离开这,你自己上去拿吧。”
一月闪身过来说:“我上去拿!你丫的上去不下来咋办,跟下面等我吧。”
列车员看着我,同情地说:“谁啊,你姐姐吧。”
我气呼呼地说:“我奶奶!”列车员乐了,一月冲下来,对列车员说:“我是她老婆。”
列车员张大了嘴,半天没说出话来,我说:“列车员同志,你快上车吧,回头把你落下。你可以睡我的铺。”一月拉着我的胳膊就跑出了站台,一路咯咯娇笑,还哼着小调。
出了车站,一月拉着我去停车场提车,一路高兴地蹦蹦跳跳地,我则默不作声地被她拽着走。上了车,一月见我仍然不作声,就嬉皮笑脸地对我说:“你不说我做错事了就揍我吗?要不你揍我吧,别这么生气了,行不行?笑一笑,啊?笑一笑嘛。”
我翻着眼睛看了一月一眼说:“着什么急开车啊,先买票啊,今天不走,明天也得走,这是何苦呢。”
一月倔强地说:“今天就是舍不得你走,你要是走了,我自己得哭一晚上,不舒服,反正你不能走。”
我有些心软了,对她笑了笑说:“家是回不去了,都不知道咋眼老妈说,今晚去你那吧。”
一月的脸像开了花一样,说:“那必须得去我家啊,我给你买点好吃的,再买两张碟,咱们边吃边看。”
我眼一瞪,大声地喊:“先买票!”
一月吓得一伸舌头,就跑售票大厅买票了。真拿这丫头没办法,其实我心里也挺高兴的,被这丫头的好心情传染了。一月跑回来了,一脸诡异的笑。我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她,她笑笑说:“票是后天的。嘿嘿。”我差点没背过气去,一月说:“明天的没有了啊,这回可不赖我。”得,这一天被丫头涮得够呛,女人耍起小聪明来,可真了不得啊。
路上,一月买了一个大比萨,原来这丫头知道我要走,一天都没怎么吃饭,看来饿够呛。路过久久鸭颈王,一月张罗着吃鸭脖子,又买了一大堆鸭舌头,又在小摊上拎了一大堆水果,回到家里都快九点了,我还在为浪费了一张票钱也心疼着。
一月去冰箱里拿啤酒,结果这家伙饿急了,冰箱门开猛了,一听啤酒落下来打到了脚面上,把她疼得直咬牙。我把一月扶到屋里,把比萨和零食摆好,酒打开,又把笔记本拎出来,两个人一起看碟,老电影,新娘百分百,又叫诺丁山。一月的脚肿了一大块,但顾不上疼光顾着吃了。
一月一边嚼着比萨一边问我:“哎,乐川,你说你要是长发披肩什么样?嗯,一定很好看。”
我一愣,随即说:“我,浓眉小眼,长发披肩?很好看?”
一月扑哧一声乐了,说:“嗯,眉毛是浓,但不是小眼啊,特像韩剧里的小男生,很帅很阳光。”
我把一月的脸推到一边说:“滚蛋。”
一月吃饱喝足后想起脚疼了,夸张地大声嚷嚷疼。我就端了个盆打水给她洗手擦脸,一月一脸幸福的痴笑,洗完脸,让她把牙整干净了。
一月笑着问我:“乐川,有一天我老了,不能动了,你会不会还这么照顾我。”
我嘴一撇说:“你老到不能动的时候,我早没了。”
一月嘴一裂就哭开了,梨花带雨,唏嘘有声,到最后竟然越哭越伤心了,一下扑到我的怀里,抽泣着说:“乐川,我真的很害怕,你没了我还在。”
我说:“要是我没了魂还在,你才应该害怕呢。别瞎琢磨了,你今天这是怎么了,祖宗啊,你的感情太丰富了吧。我都跟不上形势了。”
我又弄了个毛巾给她擦脸,一月心情又一下高涨起来,说:“乐川,吃太多了,脚疼没法运动,咱们做爱吧。”我差点把一盆水扣地板上。一月看我的表情哈哈地乐,都快乐咽气了,然后说:“我脚没那么严重了,就是想支使你伺候我,过两天就抓不着你了。”
我一听来气了,说:“不行,不行,你这不臭无赖吗?我渴了,你给我拿听可乐,要不咱俩没完。”
一月笑着去给我拿可乐,回来问我:“乐川,怎么有一听啤酒在地板上放着啊。”
我说:“嗯,刚才打到你脚的那听。”
一月说:“咋不放冰箱里呢。”
我说:“它打你脚了,我让它在外面罚站呢。”
一月乐着上来亲了我一口,我抱着她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让她折磨我。两排整齐的牙印,老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