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张乐川,你会后悔的!你丫明明还爱我。”
我没看她,闭着眼说:“郝涛也爱你。拥有一份在阳光下能放肆抖落的爱情,挺好的。”
一月说:“我的爱情金子般闪光,水晶般纯净,揣怀里就好,没必要拿出来显摆。”
我狠着心说:“你的爱情是黄金般奢侈,水晶般昂贵吧。别用你的爱情,糟净这两样东西;也别用你眼里的黄金和水晶,糟净爱情。”
一月冲上来,给了身受重伤的我一巴掌,然后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其实是一个字:该!这句话冷得我直打哆嗦,加上害怕,我就大声地喊,大声地喊疼,本来也真是疼,加上我一番煞有介事的夸张,折腾得自己直冒汗。一月有些心疼又有些慌乱,比我还大声地,杀猪般地喊护士。
护士来了,看了看我说:“骨折,肯定疼。不是吃
我说:“她不小心坐我肚子上了。”
护士一乐,又严肃地说:“两人瞎折腾什么?碰移位了,还得拍片子。”又对一月说:“你可别动她啊,这碰一下都特疼,你还坐人家身上了,可真是的。”说完,眼一翻就出去了。
一月盯着我看,看得我直发毛。她干脆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我跟前盯着我看。
我说:“你干吗?老看我干吗?再看我,就把你喝掉。”
一月歪着头,表情似笑非笑,似怒非怒,还是盯着我。
我说:“你别老盯着我了,你的眼神特像岳不群。”
一月说:“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材料做的?你是人吗?”
我说:“好像是啊。咋了?”
一月说:“咱俩吵架呢,谈分手呢,你能不能严肃点。”
我说:“不严肃咋地?”
一月说:“不严肃就不分了。”看着她一脸和好的企盼,心一软,又一疼。
我说:“不分拉倒,爱分不分,怕你啊。”说完我都没敢看她。
一月说:“好,不分就不分,再说分我就挑了你的手筋脚筋。”
正说着呢,一月的哥哥回来了,老中医看过片子了,要接我过去,把错位的骨头接回来,手腕得上石膏。我四下看了看,郝涛没来。一月的哥哥和司机租了个单架,整半天没把我放车上,弄得我吱哇乱叫的,一月心急了,在医院门口拔了120,叫了辆救护车把我送中医整骨了。
到了于老那,这老鬼一边看片子,一边拿眼神瞄着我,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老头发话了,让他们把我扶到一张治疗床上躺下。你说这病还没等治呢换五六个床了,我站起来容易躺下难啊,担架进不来屋,我费老大劲把自己立起来的,现在又要躺下,试几次都疼得要命,找不好一个合适的角度把自己撂倒。我正兹牙咧嘴地试图躺下呢,一月满脸心疼,他哥也不知道咋办。于老不耐烦了,让快点。一月温柔地看着我,在我耳边悄悄地说:“乐川,我爱你爱得要了命了。”我正反应呢,她左手拖着我的肩,右手一下就把我按倒了。我大叫一声:“我靠!”一月音儿颤了,说:“乐川,我知道疼啊,对不起啊,好乐川,看完病给你买好吃的啊,哎呀,疼吧。”我疼出一脑门子冷汗,虚弱地说:“你这狠毒的女人,疼得我一脑门头发。”一月和他哥一愣,随即明白是口误,连于老都乐了。
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老头挺吓人的,他跟一月他哥说:“把锁骨端上,就得拽她的手腕子,现在她腕骨骨折了,不能拉,就得拽她的小臂,这样可能拉不准,且得疼呢,你们俩帮忙别让她乱动啊。”说完,他递给我一块软木棒,让我咬着。拽着我的小臂,试着拉了拉,然后脱了鞋,脚蹬在我的腋下,使劲一踹,就把我的锁骨正位了。我靠,太疼了,鼻涕眼泪一起流,牙花子都咬出血了。电影里演得那种,骨头正了之后就能自由活动了,那是骗人逗小孩儿的,我的锁骨通过拍片看是正上了,但是仍然疼的要命,根本不敢动。老于头又整了两块膏药,让他的助手给我前后贴上,用纱布从前胸到后背地缠了好几圈,当然,我中间春光乍泄了一会儿,一月不怀好意地有意无意地摸我,哼,别以为我不知道。然后就是给手腕上石膏了,也是一个字,很疼。弄完之后,这感觉咋形容呢,就像自己被绑电线杆子上了。收拾利索了,我就可以回家了。这次我是自己走着上车的,只要没人碰我,我自己又不去撞墙,就没那么疼。
一路颠簸,手臂丝丝地疼。一月她哥问我去哪,一月抢着说:“先送她去咱们家。”她哥说:“受伤了不让家里人知道啊?这样不好吧,小月,先送人回家吧。”一月说:“就怕她妈知道呢,来帮我收拾家,整个来的,摔散架了回去的,我咋跟她妈交待啊。我咋也得给她整整形,拾叨拾叨的啊。”一月她哥回头看了一月一眼,没言语,就让司机往家里开了。到了地方,把我俩放下,就回公司了。
一月不知道扶着我哪好,刚下电梯,一月手机响了,是她爸打来的,谈的好像是她和郝涛的事。一月只说知道了就挂了电话,抬头冲我勉强地笑笑。一月掏钥匙开门,我们进去后,她随手把门反锁了,我看见了,冲她一乐说:“你不先确定一下郝涛在不在就把门反锁了啊。”
一月一愣说:“想死啊你。”
一月让我休息一下,我说还是想走走,于是我在屋子里挨个房间走,累得满头大汗,最后靠在沙发上直喘。
一月说:“你都这德性了,还折腾啥?”
我说:“你还别说,走了一圈,就咱俩,真没别人。”
一月脸一沉,随即一笑说:“洗衣机你看了吗?”
我吓一跳说:“洗衣机?”
一月说:“你再去看啊?!”
我说:“不用不用,你把开关打开不就结了。”
一月给我倒了一杯果汁,我还没等喝呢,又换成了一杯奶,说是补钙。
一月给老妈打了个电话,说我手挫了,去医院看过了,没什么大碍,这两天现在她家养养,老妈同意了,好像还对一月千恩万谢的,叮嘱她照顾我一点。 过一会儿,老妈又打电话过来,让我接,确定我没啥事,老妈才放心。
一月坐在我身边,侧头看着我。过了一会儿,她又拿来了个小沙发坐在我对面看着我。我闭目眼神不理她,我能感觉到一月把沙发挪到我跟前,头靠在我的腿上。就这么和好了?我还想听一月解释昨晚的事,怎么也得给个说法吧,要不怎么招也觉得太委屈。想想自己怎么跟小女人似的啊,还想要什么名份不成?和好就和好了,不能因为自己心里不平衡就又反悔了。总而言之,和好归和好,心里不太痛快。
一月似乎也掂量着怎么向我解释昨晚的事,她摸着我的膝盖,不时叹一声气。弄得我也心烦意乱的,我说:“你干啥呢,演《声声叹》呢?你叹气叹得我的气也喘不匀乎了。”
一月说:“我叹气了吗?没觉得啊。”
我说:“还没叹啊,你都快把家里叹成桑拿浴房了,这满屋子蒸气。”
一月又叹了一声气说:“乐川,我觉得我们之间有太多的不同。你很简单,很干净,你有你的世界,这世界是透明的,透过你的世界看外界,都觉得这个社会可爱得多了。”
我点点头说:“嗯,基本没听懂。”
一月抬头瞅了瞅我,说:“乐川,我是不是不能跟你谈什么正经事?是不是?”
我说:“能倒是能,你想说啥就直接说呗,绕那么一大圈,还没进入主题呢,跟韩剧似的。”
一月说:“咱们俩聊聊天不成啊,随意聊聊,还需要主题?”
我说:“那行吧,说点我能听懂的,我刚摔完,有的地方还没接上呢,短着路呢。”
一月看着我,又叹了一口气,说:“祖宗,这样好不好,你就这么一直简单下去,不简单的事留给我来处理。你只要知道,我爱你,只爱你一个,我会永远跟你在一起,为了你,我愿意,一切。明白?”还没等我回答呢,她又说:“你爱明白不明白吧,反正,乐川,你别辜负我。”
我靠,谁辜负谁啊。嘴里这么想,心里可不敢说。哈哈,反了反了,没关系,你们都能看懂啊。我歪着脑袋想了想,睁开眼对一月说:“你有什么事,想说又不想说,不说吧,觉得心里委曲,说吧,又觉得还不如不说。对吧。”
一月说:“差不多吧,就是这样。你怎么知道。”
我说:“我也一样啊,不问吧,觉得心里委曲,问吧,又觉得还不如不问。”
一月乐了,说:“那正好啊,你不问,我也不用说。”
我说:“成,扯平了。”
一月说:“那不许反悔啊,也不许带着情绪,不许找后账,不许翻小肠。”
我说:“不许搞婚外恋,不许偷情,要专一,要守妇道。”
一月说:“这话对你也一样。”
我说:“好,就这么招了。你要自己处理的事,啥时候处理完?这可是关键。”
一月说:“立即处理,马上就完。”
我说:“好,我等你,麻溜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