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伙立马起哄。一月站起来,看了我一眼,说:“我还是她的首席代酒员,所以,今天她的酒,我全包了,你们甭为难她。有故意起哄架秧子拼她酒的,对不起,不陪,不服的,以后得空咱单挑。”
大家一下就静了。尚书一看把大家伙吓着了,就站起来说:“哪有那么严重啊,敬乐川酒也是喜欢她啊,是不是。咱们啊,该怎么喝怎么喝,该怎么乐怎么乐,乐川和一月也不能不给面子,对吧,乐川。”我一看,球又踢我这儿了,就说:“那是啊,面子得给,命也得要,尽力而为吧。”一月接过我的话,低声说:“喝就踢死你。”
一共十几个人,先说各自大学的见闻和趣事,不过最快乐的还是一起回忆高中时候的事,这样一月就没有话题了。小潘看出一月无聊,于是提意玩游戏,玩词语接龙,这是我的强项啊,不出错,不挨罚也不用喝酒,每个人都喝过酒了,一月也喝了两杯。兄弟们看我还“安全”就十分不平衡,还是小潘历数我上学时候搞的种种恶作剧;还说我犯了错,大家帮我打马虎眼;有的说我把她中午带的饭吃了,害得她饿了一下午;有的说我打的不带钱,大半夜的给我送钱。这形势急转直下,变成声讨大会了。说来说去,还是想让我喝酒呗。
我这胃啊,别人喝多了吐酒,我喝多了吐血,从小到大加起来也没喝过一杯酒。可这小潘,他叫潘宪国,眼睛一直瞟着一月,一脸的色相,让人烦。他说我应该敬大家一杯,大家伙上学的时候特别照顾我,因为我是班里最小的。我看他是项庄舞“贱”,意在佩公。说是让我敬酒,其实是想逼一月喝酒,这男人吸引女人注意力的手段咋都这么拙劣呢。
我站起来,说:“鉴于我累累罪行,确实是应该敬众位师兄师姐,但为了避免一会拔120,所以,我还是敬一杯水吧。”潘大脑袋(称呼随着好恶不停在变)说:“那不行,你不喝就是瞧不起我们,你要是让人替,你就不把我们当人。”我一再解释,不能喝,喝了会出人命的,我考上个大学也不容易。那潘大脑袋说我给你跪下你喝不喝?我靠,我说同志们,你们见过这么逼酒且不要脸的吗?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让人挤兑成这样,还能下台吗?我一急,说:“喝喝喝,今天,谁他妈的不喝谁孙子,要喝就喝个痛快,服务员,咱们换二锅头,都换白的,每人三杯,谁不喝谁就孙子!”
大家都傻了,尚书说:“算了,乐川。别逞能你。”一月狠狠瞪了大脑袋一眼,没再言语。潘大脑袋一看一月瞪他就更来劲了,说:“乐川都敢喝,咱们怕啥啊,喝,都喝,不就三杯吗?谁不喝谁孙子!服务员,你麻溜儿地啊,上杯子,上酒啊。”这服务员也真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主儿,找来两帮手,摆杯子,倒酒,忙活了好半天。每人面前都摆满了三杯白酒。
潘大脑袋小肥脖子一仰,挑衅地说:“乐川,划下道来,你说咋喝吧。”我说:“听我的啊,一月一会儿开车,她就甭喝了。其他人,从我右手边开始,挨个儿喝,连干三杯。同意就开喝。”大家伙都起哄说同意。于是从我右手边的薛琪开喝,这小丫头片子,连干三杯,真不含糊,连服务员都跟着叫好。我回头一瞪眼,吼道:“你们几个跟着起什么哄啊,要不也喝!”那几个服务员都不敢吱声了。接着是段晓明也干了,然后是施蕊,李航,尚书也喝了,一个接一个,无声地进行着接力。终于轮到我了,十几双眼睛盯着我,一月也紧张地看着我。潘大头冲我说:“川儿,喝吧,不是说谁不喝谁孙子吗?”我清清嗓子,挨个人看了一圈,点着头,端起酒杯,平静地说:“你们都是爷爷,是奶奶,我是孙子,我不喝。”于是我又把酒杯放到了桌子上。大家伙都傻那了,看他们既气愤又无奈还恨恨地表情,一月乐得像朵花似的,三服务员实在忍不住笑,都跑出去了。
这连干三杯的政策,放倒了许多英雄美女,这是我意想不到的,一个个大着舌头说话:“张乐川,你这小丫头,太坏,太坏啊。”
一月则亲热地拉着我的手,一脸纵容和宠爱的笑。已有个别女生相互搀扶着出去吐了,嘿嘿,我越来越发现我是个搅局的,这饭还没咋吃呢,先吐一大批了,我坐在一边,不停地转着桌,挑自己爱吃的东东大吞大咽。一转眼,发现一月不见了,这光顾着吃了,把老婆弄丢了。我走出包间去找,没有,去卫生间走了一趟也没看着,我有点着急了。回到包间借手机,我上学那个年代,学生中带手机还不多呢,那时候还没有小灵通这种东东呢。所以,很多同学也不趁这玩意,正愁呢,潘大脑袋把手机递给我,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有爱立信这个牌子,当初是很有名的啊,我说了声谢谢。
一月的号码像纹身一样,刻在我的脑子里,我拔过去,四声,一月接了:“你好。”
我大声地喊:“你在哪里啊,去哪了,我找不到你。”
一月说:“乐川?你哪来了手机啊?我就在你身后,你回头啊。”
我挂了手机回头一看,一月推门进来了。拎着一袋子冰淇淋,还拿了一个大盒子。
我接过一月手里的东西,问她:“跑出去也不告诉我一声,吓死我了。”
一月说:“看你吃得那么开心,打扰你不落忍啊。我去买点维生素,又买了点冰淇淋,你们同学都不常喝酒,一下喝这么多,肯定都受不了,我爸和我哥平时总喝多,就吃这种维生素,很管用的。”
我温柔地看着她,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我拆开盒子,挨个发维生素,发冰淇淋,态度可好了,大家也就不计较我装孙子的事了。
潘大脑袋举个手机,彪得呼的说:“这是一月的电话号吗吧,美女的号,我可得存好了。”
一月瞪着我,压低声音恶狠狠说:“谁叫你把我手机号给他的!你白痴啊。”
我委曲地说:“刚才找不着你,借他手机给你打电话来着。”
一月说:“说给你买手机,你屁话那么多,噎得人直想踢你,不是不用手机吗,为啥又要借人家的,为啥,为啥。”
我一时让一月顶得说不出来话了,我是觉得家里有个手机,过完年就回学校了,再买一个多浪费啊,但这话我没敢说,没必要把矛盾升级啊,回头再打一架。
这时潘大脑袋说:“两人那么亲密,说啥呢?”
我眼一瞪说:“女人的事,你想听啊。”
潘大脑袋说:“好啊,让一月单说给我听。”
一月白了我一眼,这小子明显喝多了,为了转移话题,我就倡议大家伙继续玩游戏。
潘大脑袋说:“接词没意思,显不出真水平,咱玩对诗吧。”
大家伙儿一脸的茫然。潘大脑袋开始说规则了,这规则比神七上天还复杂呢,听得大家欲哭无泪的。
我说:“这点酒没喝晕,你丫的规则给我整晕了。你是不是找不到GF变成皇帝了--咸丰(闲疯)了你吧。”
潘大脑袋说:“我没有女朋友,我女朋友一大堆呢,都用不过来。这年头谁还找GF啊,都红灯区。”
大家一阵起哄。他接着说:“要不说你们都没水平呢,这大学都咋考的啊,这样吧,我出一道题,悬赏啊。我有一妞,长得特别漂亮,叫高岚,我征一首藏头诗,五言七言都成,藏个‘我爱高岚’在里面。咋样?一百块,大家评,谁做的好就一百块,这规则简单吧,还有赚头。”
据说潘大脑袋的爹承包了二百台挖土车,家里有些个钱,于是潘大脑袋就摆出一副暴发户的样子,让人厌烦。有钱赚,这些个同学也都不是白给的,不就写首藏头诗吗?有人跟服务员要来纸笔,开始创作,一时间非常安静。我一回头,呀,我们这包间咋进来六个服务员呢,估计是没见过这么一群主儿,来看热闹的。我不屑参与这种没品味的比赛,两眼望天。
一月捅我,低声说:“乐川,你会写诗吗?”
我点点头说:“会,四岁开始我妈就教我写诗了。”
一月说:“来一个吧。”
我说:“我才不捧他场呢。”
一月一脸坏笑说:“谁让你捧场了?拆台不行啊,能写吗?”
我眼睛一亮说:“成。”
拧着眉毛想了片刻,有了主意,我说:“这样吧,咱们把诗都写在纸上,不署名,然后交给服务员读,谁的好当场就评出来,这还公平。”
大家一致同意。跟服务员要来纸笔,大家把诗写在纸上,陆续交了,我也写了一张纸交上去了。服务员都一脸的兴奋,我问拿纸条的那个:“乐啥乐,你识字吗?”那女生自豪的说:“这几个,我学历最高,没问题。”大家都说那开始读吧,一共交了11首诗。服务员一首一首念,越念越顺溜儿,颇有点抑扬顿挫的味道,读了十首了,还没有我的,一月一直用眼神询问我,我都神秘地笑笑,最后一首就是我的了。嘿嘿,只听服务读到:
我是个垃圾;
爱逛红灯区;
搞了十几次;
烂了小JJ。
读罢,大家都笑桌子底下去了,服务员跑出包间,估计是奔走相告去了。潘大脑袋一脸愤怒,最令他郁闷的是,我的诗被评为了最佳。哈哈。一百块,多少茶鸡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