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瞪大了眼睛,“你道歉有没有点诚意。”
我说:“你眼睛本来就大,别瞪了行不?我有诚意,那个,你借我点钱,我在报纸上公开道歉行不?”
一月说:“别贫了,你要是真想道歉,就答应我件事儿。”
我说:“只要我能做到,你尽管说。”
一月笑得有点让我发毛:“你代表咱们院参加香港回归周年知识竞赛呗。”
我说:“我靠,我才出虎穴又进狼窝啊,大姐,我这都落了多少节课了,你想让我挂科啊,马上就四级考试了,我报名费也不能白交啊。我那发的教材还一页没翻跟新的似的。”
一月说:“报名费才14块钱,我赔你。”
我说:“靠,什么赔我啊,你咒我过不了啊。”
一月说:“你都答应我了啊。”
我说:“那个,那个……”
一月说:“有话说,有屁放。”
我说:“那你能像以前一样照顾我吗?”靠,我咋能憋出这么一句话呢。
一月双手揉着我的脸,说:“没问题,我稀罕着你呢。”
车上一月跟我说,她刚才生气走了,以为我能拦她,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我动地方,光跟那发呆了,一会儿呆气一会儿皱眉的,最后还自言自语的。我说你咋能偷看我呢。一月说什么偷看,你又没光腚。我说其实吧,光腚不流氓,谁瞅谁流氓。一月一手开车,一手揪着我的耳朵说,我就喜欢你这样,来亲下哈。我躲老远,听说疯牛病染上会死人的。
我又开始疯狂地背题了,连香港车牌号是怎么排的都要背,高考背政治都没这么用心,当然,课是不能再耽误的了,还得准备一下过英语四级,另外,我还答应帮同学的妹妹替考成人高考赚点外块,咋也得过去不是啊,每周还得到球队训练,累得我够呛。一月虽然说照顾我,可她学生会活动非常多,追她的人也前赴后继的够她应付一阵,她也有自己的功课,所以,这段时间我过得挺狼狈,饭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人一下就清减了许多。我觉得我得过得有规律一些,于是就做了张计划表贴在寝室的墙上,把每天安排写一下,这样不至于太忙乱。
我看书有个习惯,就是趁状态好的时候一定要多看一点,状态不好的时候也不勉强自己。今天在图书馆,我的状态就上来了,具体表现就是一遍成诵,过目不忘。这感觉真TM棒。看完书阅览室里空无一人了,一看表都快两点钟了,才觉得肚子饿。我收拾一下材料,准备回寝搜点什么吃,然后睡一会儿,晚上六点十分还有课。
正往外走的时候,迎面碰上了琳琼。琳琼是学计算机的,长得像韩国小女生,清新可人,总是给人一种邻家女孩儿很有礼貌的感觉。怎么认识她的我都忘了,不过每次见到我她都亲切的笑笑,有时在食堂碰上,就坐在一起吃饭,说说笑笑,很轻松。她看到我说:“哎,你要走啊。”
我说:“再不走,你进来很可能就看到一具尸体,社会主义都建这么长时间了,这饿殍满地的影响党的声誉不是。”
琳琼很温和地笑笑,说:“你还没吃饭呢吧,这是给你的。”她递给我一个塑料袋。
我打开一看,面包一条,玉米肠一根,酸奶一盒。
我看着她,不好意思地说:“那个,这个,不太好吧。”
琳琼说:“看你在这儿四天了,没一天能赶上饭点的,就在这儿吃吧。”
我一看见吃的,才知道自己饿得不轻,说:“阅览室不让吃东西的。”
琳琼说:“现在不没人吗?”
我三口两口地把食物吞掉,琳琼说,“走吧。”
我说:“你不看书了?”
琳琼说:“我是专门来给你送吃的来的。”
我有点不知所措,说:“谢谢你。回头我请你吃饭哈。”
琳琼说:“走拉,出去呼吸点新鲜空气,然后睡一觉,晚上还有课呢。”
关上灯,带上门,我和她并肩走出教室,秋末的阳光暖暖的,空气很好。琳琼用力地吸了口新鲜空气,很自然地拉起我的手,说:“你应该多出来走走,脸色很苍白呢。”
我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说:“是嘛,我最近有点忙,觉得那个时间好像不太够用了。”
琳琼握了握我的手,说:“我能帮到你什么?”
我说:“不用了,我自己还成,等不成了我再找你。”
琳琼说:“我看你现在就不太成呢,这样吧,晚上到我家吃饭,我让老妈给你做点好吃的,然后,明天和后天帮你背题,怎么样?”
我说:“啊?那太麻烦你了吧。我不太习惯去同学家的,那个我不去了吧。”其实,我知道两个人一起背总比一个人背的快,以前和班长一起背东西就是这样,或者说我已经习惯了两个人一起背东西,可是人家琳琼也不用参加知识竞赛,犯得着跟我一起受这份洋罪。
琳琼拉着我站定,看着我的脸,笑得很灿烂:“就这样定了吧,嗯?下课后,我等你。”
我看着她明亮干净的眼睛,觉得非常亲切。我说:“你爸妈什么样?”
她牵着我继续往前走,说:“我什么样?我什么样他们就什么样。”
一路走到寝室楼,琳琼说:“上去吧,好好休息一下。”
我说:“你不回寝啊?”
琳琼说:“我还有课啊。专业课不能逃的。”
直到姐儿几个吃过饭回寝,才把我吵醒。我去水房洗了把脸,坐在床上发呆,我每次刚睡醒的时候都得发上一会呆醒醒觉,想想睡觉之前我是谁,醒了我又是谁。
大姐说:“小八啊,别发呆了,一会儿有课啊,我们先去占个座啊,去晚了后面的座儿就没了。”
我打了个哈欠说:“一会儿上什么课啊?”
三姐说:“社建。”然后一帮人就忽拉拉地撤走了。
“射箭”,我咋不知道开了这样一门体育课啊,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社会主义建设。”唉,赶紧找书吧。
我早老师一秒钟跑到阶梯教室,三姐冲我招了招手,哎,这位置真不错,吃东西、看小说,既不挑战老师的权威,光线还好。老师开板就唱:“今天我们进行第七章……”,我急忙查目录,第七章,125页,靠,这书都讲一半儿了,我还一次课也没上过呢。看着崭新的书,第一次就翻半本儿,这科还不得挂了啊。本打算背竞赛题来着,还是听听课吧。听了十分钟,我心里有底儿了,说到底不就一背吗?反正我这脑袋自从学了文科以后,就没怎么正经转过,光背东东来着。
中间休息,琳琼来找我,匆匆塞给我一个香喷喷的烤地瓜和一瓶绿茶,并有一张条:不要见怪,不要见外。我心里暖暖的。回到座位,还真有点饿呢,虽然被姐几个抢走了一大半儿,但还是解了燃眉之急,我拧开绿茶,一下倒下去半瓶,突然发现纸条后面还有字:
不要见怪:看你长得像什么我就买了什么。
不要见外:一共花了4块2,2毛就抹了,给4块就行。
我一口绿茶喷了前面一男生一脑袋,他大喊一声:“我靠!”回头瞪着我说:“你嘴漏啊?”
我把食指中在嘴上,示意他小点声,并不停地道歉。姐几个抢过纸条一看,都笑翻了。我实在想不出那么文静的一小姑娘怎能做出这种事来。姐几个递给前面男生一包面纸。
下课后,那男生回身对我说:“妹妹,下次你坐哪提前告诉我一声,等你坐定了,我再坐哈。”
我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喷你的,我要是故意的我就喷那个丨硫丨酸了不是。”
那男生瞪大了眼睛:“你不怕把嘴烧漏啊?”
我看见琳琼在教室门口跟我招手,就说:“对不起了,大哥,我得先走了哈。”
那男生跟我说:“我叫侯刚毅。”
我说:“那行,再见啊刚毅。”
刚毅说:“再见,乐川。”
我看了他一眼,又一个知道我是谁的。
琳琼上前拉住我的手,说:“走吧,小地瓜。”
我说:“你害得我喷了一男生一脑袋绿茶。小半瓶呢,真可惜,看不出你这么贫。”
琳琼下巴上扬:“怎地?”
我摸着胸膛,点着头,说:“嗯,甚合我意。”
琳琼拉着我的手说:“快走拉,要赶不上末班车了。”
我们一路狂奔,刚上车,车就关上门开了。我喘着气说:“大姐,我好久没这么跑了。”
琳琼说:“怎么,坐尼桑坐惯了。”我知道她是说一月,前一阵我跟一月形影不离,经常坐着她的车到处走。但没很必要跟琳琼解释什么啊。不过让她一说,我真的有点想那个妖精了。
琳琼看我不言语,就问我,“怎么,想人家了?”
我说:“哪跟哪儿啊?”
琳琼笑笑。握着我的手说:“有一天你也会这么想我的。”
我说:“不会的,现在我想掐死她。你不会也想被我掐死吧。”
琳琼说:“怎么死不是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