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对他们有充分的信任,不就一预赛吗?再说了,如果整体实力不行,我上也不能力挽狂澜啊。你对咱们通过预赛都没信心?”
一月说:“那倒不是啊,我想还是求稳吧。”
我说:“相信我,一是我想每个人都有上场的机会,二来我也想雪藏自己。行不行啊。”
一月说:“那好吧,要是搞砸了我就把你砸了吧。”
有大量艰苦的准备工作在前,和对对手的立论、论据的充分估计在后,我们异常顺利地挺进决赛,经过几次比赛的历练,选手的出色表现引起了院领导的注意,在决赛前设宴为我们饯行。一月很不平衡,因为院领导把注意力都放在上场的选手身上了,忽略了我这个军师。没办法,谁让我长得这么像个孩子。
决赛当天,小礼堂里各院、系的同学都来为自己的选手加油了。我也上场了,黑西裤、黑衬衫、白腰带、白领带,看上去黑白分明,极具辩证性。一月盯着我看了半天:“真帅,要真是个男的我就嫁你。”
我腼腆地笑笑:“你说咱们穿得是不是太明显了?”
一月也笑笑:“怎么明显了,很精神呢,你都帅得没样儿了。”
我说:“是不是穿得太像,太像那个反方了。”
一月听后哈哈大笑,紧张空气一扫而光。
比赛开始了,介绍正反两方队员的时候,我看见一月在台上微笑地看着我,我也一直微笑地看着她,说实话,我喜欢这种被人关注的感觉,尤其是被自己喜欢的人关注的感觉。
与以往的经历相比,这场比赛算不上激烈,但是我们8个人对算是对得起观众了,给了他们一场相对精彩的辩论,对方除了四辩能跟我们支吧两下外,省下的三个被我笑里臧刀的驳语和华丽用词逼得说不出话来,设的埋伏也被他们一一踩中。最后把对方四辩逼得无语了,拿我过于华丽而富有诗意的语言下刀,说什么包子有肉不在褶上,我笑笑说,如果没有褶儿,你怎么知道是包子还是馒头呢?
比赛结束了,计分的时候,竟然是一月的才艺表演。她竟然会吹箫,吹得那叫一个“呜呜地”,不知道什么叫“呜呜地”了吧,就是箫声呜呜地,不像笛子那么悠扬,感觉很相思的样子,她时不时地还跟我来个眼神交流,弄得我一脸花痴相,刚刚树立起来的机敏善辩的大好形象一扫而光。现场那叫一个静啊,等她一曲吹完了,分数还没出来,估计计分的也看呆了吧。
结果我们以154分的优势打败了对手,我以477分夺得了最佳辩手。
按照惯例,比赛结束后要对获胜一方的选手进行采访。文艺部部长把话筒递给我问我有什么要说的。
我说:“事隔3年后,能和队友们一起为管理学院重又捧得大便杯非常高兴。”
队友们和一月下巴差点没磕桌子上。平时训练的时候总说大便杯、大便杯的,竟然顺口了。
比赛过后,我也算名人了。一月请了所有的队员吃了一顿饭,吃饭的时候我才知道一月进了校学生会,还是个什么官儿,大家祝贺她,那她意气风发的样儿,真让我鄙视,整个一官迷吗!
之后,一月又单独请我吃饭,是烧烤自助,她问我,她吹箫的时候我呆呆地看着她想什么呢?靠,我能想什么啊,不过是你长得太好看了,加之突然窜出来吹箫,我多看两眼呗。
一月又问我:“问你呢,想什么呢?”
我说:“看你吹得那么好听,我想起了一个吹箫的名人。”
一月问我:“WHO啊。”
我说:“黄老邪。”
一月说:“就知道你吐不出什么象牙来。”
一月不爱吃这些东西,她觉得不干净,环境也不好,所以,她基本上就是看着我吃。一月又问我:“你怎么这么爱吃肉啊。”
我说:“吃肉聪明。”
一月说:“哎,你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呗,觉得你挺神秘的,看上去挺小孩儿的吧,可有时又那么成熟。”
我说:“你怎么这么八婆啊,大人的事小孩别瞎问。”
一月敲了下我的头,说:“真不知道把你当大人看还是相当小孩看。”
我说:“你觉得我这个怎么样?”
一月想了想说:“你是个聪明而不狡猾的人。非常可爱。”
我想了半天,说:“听着像句好话。”
一月说:“当然是句好话了,我很少夸人的,都是别人夸我。”
我说:“你有什么好夸的,不过长得好看一点,现在的人啊,都变的浮躁了,看胸、看腿、看嘴,就是不知道看心、看脑,有的时候,觉得男人真挺可怜的。”
一月瞪着眼睛说:“有你这么骂人的吗?我怎么了我?你简直太过分了!”一月越说越激动,拍着桌子站起身,拎着小包转身就走。
各位,我过分吗?言论自由都好几十年了,我老百姓就不能说句心理话吗?我这话也不是针对她的,我只不过说了一种现象,谁让她对号入座啊。
想想也挺过分的,这一个月来她为我打饭,洗衣服,还给我买了好些安利、倍健的维生素、蛋白丨粉丨什么的,每次都是冲好了,水倒好了,晾凉了再端给我,水果也是削了皮才给我的。比赛结束这两天,她抽出时间陪她的男友,我的这种待遇也没了,心理多少有些失落,发个牢骚也不行啊。我这样想着,不由得叹了口气,心想这就是命运吧,本来我也没想喜欢你,可你老往我身上贴,我从来没招过你吧。
高中的时候,从没想过自己会喜欢女孩子,所以根本没设防,也没控制过自己情感和表达方式,随性自由的我因为想和自己喜欢的同学在一起,文理科分班的时候,弃理从文,这对全国奥数和物理竞赛频频拿奖拿名次的我来说实在是一种自毁前程的举动,班任百般阻挠,甚至惊动校长,本来也没什么,可老师非要我说出选文科的原因,我握着政治62分的成绩单,觉得热爱文科的理由实在不成立。最终,父母以断绝关系相挟,我跪了一夜面壁思过之后,更加坚定学文决心。此事,在学校闹得轰轰烈烈,我众叛亲离,处境艰难,好在我这个人生性喜欢逃避,不开心的事就不去想它。就这样,我喜欢的这个同学全家收留了我,给我与他们的女儿一样的待遇,我们两个都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她是班长,我是学委,她文科好,我数学好,互相帮助这下两人的成绩扶摇直上,竟然稳居学年前两名,这才堵住了关注我的人的悠悠之口,父母也喜迎我回家。
回家后,总觉得心里没着没落的,似乎缺了点什么,经常发呆,却又不知是何原因。这样过了月余,一天放学后,她把我领到江边,把我紧紧搂在怀里,告诉我她喜欢我,我说我也喜欢你呀,学文科就是为了能和你一个班,她一下子呆了,哭了个稀里哗拉。这之后,她对我好得不像个样子,心思都放在我身上了,关注我的一举一动,甚至有些患得患失。就这样,本应安静读书的时间,她用来写日记了,本来专心听讲的课堂,光注意我了。她的成绩直线下滑,她父母查找原因时发现了她的日记和满纸的思念、爱恋还有我的名字。以我们当时的心智,是无法承受爱情的过早到来,因为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是爱,只被微妙的化学反应支配着我们盲目的行动,可家长知道,双方父母沟通后,我父母让我转学了,因为她的父母也把我当成孩子,我父母也把她当成孩子。我答应父母不再联系她,我做到了,她却自杀了,救过来后,父母不再逼她,她也没再找我,凭着扎实的功底和考前的冲刺她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大学,我则留在了冰城。临走时,她把四本日记留给了我,说就像不想再看到这些日记一样不想再看到我。最后她给了我一个定性评价:张乐川,你是一个自私、怯懦的人。想到这话,我心一颤,下意识地说了句:我才不是呢。
“你就是!”靠,吓了我一跳,一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发什么呆啊你?看你傻坐着15分钟了啊,想什么呢。”
我说:“你怎么回来了。”
一月说:“大小姐,你摸摸你口袋里有钱不?我回来给你买单,就你这小身子骨,吃得得起霸王餐,挨得起揍不?”
我撇撇嘴说:“我跑的快着呢。”
一月从包里掏出个盒子,“送给你的。”
我一边拆包装一边说:“你不生气了哈?”
一月说:“生!”
我打开包装,说:“靠,你送我手机啊,这个我不能要。”
一月把眼一瞪。
我说:“我收得起手机,交不起费。”
一月笑笑:“那你就努力赚钱呗,先拿着吧,我哥公司给客户的礼品,我拿了一个送你。”
我摇摇头说:“唉,有钱人啊有钱人。”
一月说:“等你毕业了,也会有钱的。”
我说:“你都那么生气了,还送我礼物,你是不是……”
还没等我说完,一月大吼一声:“我有病!”
我说:“不是啦,对不起,你那个别生气了哈。”
一月说:“你以为就这么算了啊?”
我说:“那你还想送我点啥。”
一月说:“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我说:“这话好像是马克思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