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你可以试着忘记我,忘记我们。”陆可就站在我的身边,我能感觉到她的眼神,可是我不想去面对她。
“我可以不打扰你,但忘记我做不到。”我貌似没什么情绪的说道,我想尽量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这里是陆可的办公室,我不想在这样的场合暴露自己过多情绪,没有征得陆可的同意,我转身向门口走去。
“你现在看我的眼神,让我很难过。”我已经走到了门边,陆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是不是应该因为她的一句难过而开心,这表示她还是在乎我的,可是我开心不起来,天知道我有多希望她在乎我,希望她回到我的身边,可是我不想让她带着一丝难过的情绪回来,如果我给她的感觉是为难,是困扰,她哪怕是带着一点点的可怜我的情绪回到我身边,我都不想要。
“别这么说,我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说完我拉开门把,离开了她的办公室,总是这样,跟自己做了半天的思想工作,告诉自己她只是我的领导,可是每次一面对她,又不自觉的产生很大的情绪波动,鄙视自己的感性。
那天的雨下了一整天,我回到自己办公室,站在窗户前看着模糊的远方,时而迷茫时而坚定,不知道陆可此时此刻在干什么呢?我走之后她是站在原地,或者叹了口气,要么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很久以后我知道,那天我离开以后,陆可也走到了落地窗前,跟我一样注视着窗外密密麻麻的雨帘,看着飘渺的天空。
很多人看到这里大概会想,以我这种半天憋不出一个屁的性格,到底什么时候能跟陆可和好?后来我自己也想过,假如就这样每天过的一样平淡的生活,没有任何意外,也许,直到现在我跟陆可还是两条平行线,有时候我也很厌恶自己的性格,又固执又懦弱,但是也许上天是有些眷顾我的,冥冥之中它又帮了我一次大忙。
淋雨事件过去不久,局里安排检查小组到县里检查工作,鬼使神差我被分到了陆可带的检查组,四个人,陆可,一位科长,还有我和另外一个男同事。另外那个男同事也是老司机,陆可没有安排自己的司机随行,而是让那个男同事兼做司机了,第一天去的那个县,路程比较近,也许是因为第二天还有一天的检查,所以晚上当地宴请我们的时候,大家都还比较收敛,饭桌上礼尚往来,礼节性的小酌了几杯就打道回府了。第二天去的县路程较远,又是周五,也许正好那个县的领导也特别热情,县委常委悉数到齐,饭前一看这阵势,就知道今天又是一场硬仗啊。大家还在饭前寒暄的时候,我拉着同行男同事的袖子说“我不喝酒,回去我开。”那个男同事也很好说话,当即就答应了,其实他也是个好酒之人。
这顿饭吃了不下三个小时,陆可的酒量我本来是没什么担心的,可是中国有句老话叫寡不敌众,在中国的官场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律,越是基层的领导,酒量必须要越大,我不知道其他地方是怎么样,但在我们这里流行一句话,喝不下一斤酒,当不了一把手。当地县级干部就来了六七个,再加上一些相关单位的头头,满满当当一大桌,没有一点酒量的人根本上不了这桌子,而这群如狼似虎的家伙,最大的目标就是坐在正中间的陆可。
有个当地的副县长硬要给我倒酒,我推脱说要开车,他仍然不依不饶,说“大不了今晚就在我们这里住一晚嘛,我们这个地方虽然小,不过保证安排的我们陆局长满意,来下面检查工作,不喝酒就是不给面子。”,我无奈的看了一眼陆可,她不动声色的说“呵呵,今天我们小杨看来是要享受一回厅级干部的待遇。”这话虽然好像在取笑我,事实上否定了那个副县长的提议,轻描淡写的一句带过,我在心里又默默的佩服了陆可一把,话说的滴水不漏。我都听得懂的话,县里的领导自然也明白什么意思,于是再也没人劝我喝酒。
你来我往,陆可应付的游刃有余,丝毫看不出酒醉的迹象,倒是同行的那位科长和可怜的男同事,已经是满脸通红眼神泛光,明显喝高了的状态,在心里默默的跟男同事说了声sorry。
结果那天同行的科长和男同事十分丢人的不省人事了,四个字形容叫做烂醉如泥。当地县政府办公室的人很识趣的过来搀扶着他们两个去“休息”,县领导极力挽留陆可晚上在当地留宿,但被陆可一律拒绝了,晚上九点多,我跟陆可两个人踏上了返程的路。
陆可表面上看上去一切正常,可是她上车没多久我就发现她其实也喝高了。
先是她上车的时候选择了坐前排,我觉得这有点不正常,她上车后还十分正常的跟窗外的县领导挥手告别,车窗一升起来,她就长出一口气的靠在了座椅里,没过一会儿,她又低下头翻着扶手箱,我以为她是要拿药,抽出一只手把药递给她,她摇了摇头,我不解,她还在继续翻找着,我忍不住问“要什么?”“……糖。”她低着头找的很认真,皱着眉头,表情像个小孩子。我在心里默默的笑了一下,把扶手箱外面的一盒木糖醇递给她,她愣了一下,可能在自己为什么找了半天没找到,原来不在扶手箱里,随后结果木糖醇,掰开盖子,倒了不知道几个在嘴里,看着她这一系列举动,说她没醉谁信啊!
她继续靠着椅背,闭着眼睛,要不是嘴巴一动一动的嚼着东西,我会以为她睡着了,默默的把音乐声关掉。
她抬起一只手放到后脑勺,不知道怎么弄了几下,本来很利落的头发一洒而下,一阵熟悉的味道飘了过来,我有多久没见过她披着头发的样子了呢,大概很久了吧……我本来不应该分心去看,但还是忍不住侧目,这样的她显得亲和了很多,一瞬间,跟我记忆中的那个依偎在我怀里的陆可重叠了。
窗外又开始飘着小雨,好像那段时间雨水特别多,南方是这样的。她闭着眼睛,不知道我看着她,这样我就大胆了很多,时不时的抽空看她几眼,看的我精神抖擞心旷神怡啊!
“好好开车。”她仍然是闭着眼睛,突然冒出一句,我吓的小哆嗦一下,原来我的“偷窥”被她尽收眼底啊?!她是不是有第三只眼睛?!
被她拆穿之后我再也不敢造次,收回眼睛,认真的开着车。不再受我视觉强奸的她似乎也终于放心了,很久副驾驶都没动静,应该是真睡着了。
行驶到大概一半路程的时候,遇到一个很低的坑,本来不会存在任何问题,可是车轮压过那个坑的同时,左前轮的位置传来一声奇怪的响声,我心想不妙,迅速松开油门,然后缓缓踩下刹车,这个动静惊醒了陆可,她睁着迷离的双眼茫然的看着我,我悲催的说了一句“好像是爆胎了。”
不等陆可的反应,我已经打开车门下车查看,左前轮果然瘪了,轮胎上还挂着一条木板,原来那个坑里被人故意的放了有钉子的木板,我忍不住暗暗的骂了句脏话,抬头看了看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靠自己了,回到车上,把车开到路边,打开双闪,“你等一下,我换下备胎。”跟陆可说完我就要下车了。
来不及说话,陆可突然伸手抓住了我,我不解的回头看她,“等雨小点。”心急之下我还真没注意,车外已经不是蒙蒙细雨了,我犹豫了一下,陆可坚持拉着我的手,我听从她的话,关上车门。
她也适时的松开了本来拉着我的手,等待的时间里,她一只手肘撑在车窗上,手掌握拳撑着额头,车里很暗,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是我感觉到她并没有继续睡,似乎还微微的叹了口气,也许是车里的气氛太压抑了,也许是这种独处在荒郊野外的特殊情况下,我感觉心中有股冲动在蠢蠢欲动,曾经熟悉的感觉一阵阵的涌上大脑,我变得十分不自在。
许久,她拢了拢衣服,似乎是有点冷,我也不知道是下意识的还是蓄谋已久的终于让我逮住了机会,出其不备的,在黑暗中我握住了她的手,被我握住的同时,她的手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可是她并没有挣脱开,我的欣喜若狂简直是呼之欲出,我忍不住用大拇指微微的磨蹭着她的手背,一切都是那样的小心翼翼,近乎让人窒息,渐渐的,她被我握住的手微微的动了两下,我似乎是得到了某种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