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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第一次在曾经属于两个人的家里分房而睡，尽管一夜无话，却也不那么踏实。加之乐的奇葩要求，我早早就起来了。

当我悄悄溜出房间，已经看到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开着，却没有声音。

“一会我先走了，你等着乐吧。R那还有点翻译的问题，我帮他再看看。”

“你在R先生那住的还好吗？我看他把你照顾的不错。”

“还好，一个人挺清静的。”

“有没有回去看K总他们？”

我摇摇头。

“有空我陪你回去看看吧。这么长时间，他们该不放心了。”

“我告诉他们你接了个活，需要外派半年，所以，暂时不回去看他们。”

“好吧。”泽再无话。

“我先走了，替我和乐说一声。”

泽点头算是答应。我便起身离开了。

“澄澄，”她没喊我“宝贝”，而是喊了我的名。我听见泽的干咳声，这是她惯用的方式，当她感觉有什么事不好开口，“那个……”还不及她继续想说的话，乐已经从屋里冒了出来：“你俩怎么起这么早，也没人喊我一下。”

泽收起了未说完的话，而我转向乐：“我先走了，手上还有点活得干，回头联系吧。”

“那你什么时候完事啊？我想让你陪我逛街。”乐深知我购物达人的爱好，所以，既来一趟都不忘约我逛逛。

“大概三四点吧。或者你忙完了打给我也行。”我对乐说。

“你给谁干活去呀，这么早就去，他给你钱吗？你这是挣钱还是挣命啊，这么着急干啥。”乐又开启了她的八卦模式。

泽瞪她一眼，“一会我带你去吃早饭，她有事办，你就少几句无聊的话。”

“行行行，”乐说：“那你走吧，完事我给你电话。”

“咱一起走吧，”泽转向我说：“吃了早饭再走。”她没有当着乐的面喊我的名字，而是直接说了她想说的话。

于是，我们三个人简单收拾之后，一道出门了。早餐之后，泽先将乐送到了参加婚礼的酒店去帮忙张罗，尔后对我说：“去R的公司？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去。”

“送你就送你。”泽说这话的时候，并不看我，我知道，无论何时，都不能改变这个女人在我面前说一不二的霸道。

“你刚才是有话和我说吗？”

“嗯~是，”如同影视剧集一般，电话声适时响起，泽接过电话之后，没有再说刚才的话题：“再说吧。”我看着她的表情，我知道她的心思已经不再彼此纠缠的感情，而转向工作了。无论我多想听那个被打断的话题，亦不会继续追问，在一侧望她略有思索的表情，和从前一样。她真是个相对理性的女人，不似我这般，多数的时间悲喜皆因情牵，而她却很容易分得清楚需要专注的事情。这样的品性真的很好，可以抵挡我轻易泛滥的不安。

我点了支烟递给泽，她伸手接过，却目视前路地一笑。“澄澄，”她没喊我“宝贝”，再次喊了我的名。早前我曾经问我泽，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她还会称呼别人为“宝贝”吗，她说，不会了。我问她原因，她说，因为觉得恶心。当时，自己窃喜着，感觉那个称呼这一生只属于自己。如同她说，没有了我便不会再爱了一般，因为每每提及爱，都只想起我，心会痛。

“下午你陪乐逛逛，我这边很忙，晚点和你们联系。”

“嗯。”

路口的红灯前，泽转而向我，正好与我的目光望见，很久，我们都不曾正视过对方的脸，那刻，我和她似乎都没有更多的埋怨，两个人都那么委婉的笑着。可能这就是爱吧，因为有了时间，所以，也有了退让。于是，我和泽之间的气氛并不再那么略有紧张疏远，相对缓和了不少。

在她的一个急刹之后，她的手握住我的手，那种体温传递给我的瞬间，我依旧心动，我想，这一生无论泽带给我多少伤心、难过、失望都好，我却无力抵挡这个女人给我少许的温暖，爱情就是这么毫无公平可言，两个人的世界里永远都只有一个人可以轻易瓦解对方的抵抗。

“这么凉~”泽小声道，我试图抽出一些自己的手，却被她握的更紧了一些。

还来不及有更多的相视，后车已经在催促了，绿灯了。转过弯就到了R先生的公司，我下车后望着泽的车影远去才上楼进到R先生的公司。

R先生看见我并不意外，“我就知道你得早早出现。”

“嗯，我惦记着您分配给我的工作。”

“昨天你们三个人怎么睡的？”

“你说我们怎么睡的？”

“你有没有和泽聊聊？你问没问她之前那些事都是什么情况啊？她有没有想让你回去的意思啊？你今天晚上还回她那住不？”

“你怎么每次看见我都这么不安静呢，你是问题老男人？都多大岁数了，还瞎操心呢，怪不得没女人喜欢你，话太多。”我瞪他一眼，“东西呢，拿来我看看哪有问题？”

R先生从外面的办公区拿了一沓资料过来递给我。“这里面有几页需要你重新整理，你先看看。”

我拿过资料看了看，确实有几处之前翻译的不是那么妥帖需要再推敲修改一下。

等到处理好手上这些工作，看看时间还早，而且乐也没打电话来，想必还在陪伴着酒席，所以，我便坐在那里翻看着网上的新闻和论坛，算是休息。泽那边也很是安静，应该还在忙着，虽然我们在一起时，泽几次试图与我对话，都被打断了，可我还是隐约感觉俩个人各自都冷静了不少，或许，只差几句可以让彼此能够越加了解的话，便可以再回到从前。

R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我身后，“弄好了？”

“行了。”我把资料交给R。

他示意我进他的办公室：“一会你去哪？”

“乐想让我陪着逛逛。”

“噢。你俩那事，你怎么想的，和泽就这么耗着呀，没打算把话说开？”

“早上她好像有话想对我说来着，不过，最后也没说什么。”

“那你到是问她呀。”

“你这么想问，怎么不见你送我们回家的时候问啊！你那态度，就快和她称兄道弟了。”

“那我不是不想你俩尴尬，车上还有你别的朋友呢。”

“R，说实话，我早已经不计较之前她还我戒指、摔衣服还有那个莫名的短信这些事了，我只想知道那天你陪我去找她，而她带回家的姑娘是谁？还有，我想知道她们到底……”我思索了一下措辞，最后用了：“怎么样。”三个字。

“嗯，我觉得你最想知道她俩睡在一起没有。”R先生认真而笃定地说。

我承认这才是我最终想知道的，可是，我还是不想在R先生面前表现的那么明显。关于这件事，如常的时间，我应该会有把握吧。可现在我俩的状况，我真的不确定。

“我觉得她应该不会。”我的心充满犹疑的不安，我的嘴却没有承认。

“我和你的感觉一样，没有你，泽最多也是和姑娘暧昧多了点，泡吧喝酒这都难免，但还不至于真要去和外头的姑娘过夜，那得多饥渴，再说我没觉得泽是那么随便的人，她的人你应该比我更了解……”R先生在我耳边唠叨他的那番理论，他似乎早已自动屏蔽了我刚和他说起曾经看见有姑娘和泽一起出现于窗前的情景。

“干嘛这么帮着她说话？”

“不是帮着她，我要帮也得帮你呀，怎么可能帮着她。我这不是看你俩这都回家过了一夜了，也没什么新突破，为你着急呀。”

“我又不是恨嫁的姑娘，你怎么生怕我赖在家呢？”

“我不是怕你赖在家，是你现在确实赖在我家。”R先生嘻皮笑脸地说。

“你怎么这么小家子气呢，不就在你那住了几个月嘛，至于的，这么着急想收房钱。”我也不客气地回了他几句。

“其实，我看你俩需要个时间好好聊聊，事不大，就不要往大里再折腾了。”R先生慢悠悠地说。

许久之后的现在，我再回想当初，也真的算不上什么，无非是两人相处太久而产生的疲倦，而这种疲倦多半也和当初两个人各自内心的感受与波动有关吧。所以，那种激发的决裂，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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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一刻的我早就没有了那时候的恼怒，平静地和R先生说了大概：“之前泽因为我俩的事回了趟家，但应该也没处理好（我省去了收到泽母亲来信的细节）。中间却有个姑娘和她搭上了，后来，姑娘某天发短信给她说了类似想念的话，我很生气，就和泽理论了几句，然后话不投机，她就摔掉我给她披的衣服，再然后她退回了我送的戒指，于是，我又把戒指扔了，接下来，我就来投奔你了，就没有然后了。”

R先生恨不得是张大嘴听完了我这已经毫无修饰也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叙述，虽然他表情不那么理解，语言却非常懂我：“哎哟喂，我的姑奶奶，您真是位奶奶。这多大的事呀，就被您搞成这样了。”

“什么多大的事~，你意思姑娘给她发信息说想她了，我得装聋作哑，别出声。”

“我不是这个意思。有什么事你不得先问清楚再发脾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