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总是让我无限寂寞,我将车停在一处可以望见高楼大厦间灯火通明的位置,这里也是泽曾经多次与我中途相见的位置,而此时无论长夜如何漫长,都望不见她燃起的烟蒂,如同我被掐灭的希望。泽于这样的夜里是怎样的渡过呢?我很想知道,却无从知晓。莫名地,我徒生嫉妒,为那些此刻能与她共处一室的人,甚至是那素味谋面的同城人。多么可笑而幼稚地心理啊。
这样的时间里,手机忽然震动着,以为是泽的短信,所以,很急切地打开,还是失望。原来只是个广告,呵呵。登陆QQ,虽有头像在闪动,却不是泽,是老友。之所以称之为老友,实则因其年龄真的很老。
“妞,最近很安静啊。”
我发了个眦牙乐的表情,那头瞬间就有回应了。
“这丫头笑的挺整洁啊。”
“我一贯都很整洁好不。”
“说说,最近怎么这么安静?我猜是过的不错,不然,你不能这么静。”
“还不错吧。不过,这几天泽不在家。”
“怎么?”
“她回家去了。”
“哟,你这是独自等待啊。”
“嗯……而且她不怎么搭理我。”
“嘿嘿,这么低落,你怀疑她有外遇啦。”
“不是,上次她和家里摊牌以后,我感觉没有处理好,所以,应该是继续做安抚工作去了,顾不上我。可是,她有时候一天都不找我一次,只是晚上叮嘱我乖乖睡觉,很快回来。我担心家里有事。”
“噢。”
那头也沉默了。半晌,“家里这一关,我原来也提醒过你,没那么容易。换成是我姑娘,我也得气个好歹。”
“你姑娘有你这么个爹,也真够烦的。”
“我那都是为她好。”
“你从哪断定是为她好了?”
“不管怎么样,我不能让她受世俗的非议。”
这次换我沉默。其实,这有什么不对?做为父母,我相信他们情愿自己受尽子女厌恶,也不愿孩子遍受他人指点。
可能是他看出我的难过,继而又道:“因为你,我看懂了女人的爱情。所以,泽一定更懂你,好好等着她回来吧,别自己吓自己了。”
我自顾处地笑了,索性与他逗趣:“哟,你可得感谢我啊。在您接近半百的时候,又深刻懂了一遍女人,为您铺就了不可多得勾搭小姑娘的道路啊。”
那头他也乐了,“小姑娘还用我勾搭,多半她们都迷失在我的胡言乱语里。”
“我为嫂子感到高兴,这么些年,您还没走丢。”
俩个人又闲聊了些其他,没有再涉及泽与我的感情,也没再提那些我想要猜测的以后,这样也好,免得自己总是那么紧绷着过活。
回去的路上车辆越发的稀少,我也难得开得自在。到家以后再收到泽的电话已是深夜。我听见她在电话那端用并不高的声音与我对话:“宝贝,明天我就回去了。”
我心底掠过一阵欣喜:“家里都好吗?”
“好,都很好。你等我吧。应该明天下午到。”
“嗯。你想吃什么?”
“宝贝看呗,都行啊。今晚是你最后一晚一个人住,以后不管去哪都带着你,都是俩个人。”
虽然隔着电话,可我还是那么开心,不止因为明天就可以等到泽回家,更重要的是她说的那句话,以后都是俩个人。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起床买了泽喜欢的菜想为她做一餐丰盛的欢迎大餐,我如常收了信箱的晨报却发现还多了一封信,奇怪的是收信人写着的并不是泽的名字,而是我的名字。我疑惑地将信拆开,那是一封不算很长的信,写信的人是泽的母亲。我细细翻看了内容,看得出写信的人斟酌拿捏了字里行间的分寸。信写得很客气,只是,我看见纸间有过隐约的泪痕,还有一个母亲恳切而无奈的心思。她说,这么些年泽虽然生的玩劣,也自小就霸道而嚣张,却仍不失为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好孩子。他们从未为她的学业、工作、生活过度操持过,给了她相对的指引,却不曾横加管束。即便是布娃娃于她从小就是用来折磨的,哪怕她总会找各种借口不喜欢穿裙子,就算她相亲的男人过眼无数都好,他们都当是正常。甚至是知道了我与泽共处一室日夜相对的时候,他们也只是想着两个自小就一起长大的孩子在异乡有了相依的陪伴。所有的所有,他们都不曾过多思想。直至泽禁不住他们多番催婚的唠叨,回家与他们摊牌,全家人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迎进家门的那个我,并不止是泽的发小这么简单的身份,还是他们姑娘想要照顾一生的人。在这个防火防盗防闺蜜的年头里,于年过六旬的父母来讲,真是防不胜防。这样毫无遮掩的坦白,让她与泽的父亲如同晴天霹雳般震惊。本是平静的生活,因为我的空降,失去了原有的平衡与和谐。信中,PP并未出言指责我的委身,亦未斥责泽的决定,只是将她如何竭力安抚泽父亲的情绪,使其不至于对泽施以更决绝的对待写的委婉而情切,最后PP说,泽虽然很独立也算是成功,但于父母的心里,女儿最终应该有的生活不是别人眼中的光鲜,而只想让她如普通人一般过着寻常的日子。末尾,PP客气地说,希望我不要介意她如此的直率,因为在他们的心里,我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也愿意我过的简单又从容。于是,我明白了为什么她这次回家总是那么悄无声息地不与我联络,即使PP未在信中提及丝毫泽这番回家的情况,我也猜到几分,这定不是一场平和的谈判,其中,必定暗藏着硝烟。
我将信妥善地收好,并不打算让泽知道这封信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