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
接下来的日子,因为我闹腾了离家出走,又被泽毫无悬念地抓了回来,我便少了往常的思虑,索性如那个老友所言,不再有代替性思维,而是恢复自己原本的样子,想着每天做各种好吃的紧抓着泽的胃,打扮的精致为自己、为泽皆赏心悦目,各种温柔让她睡的舒服。这思想和今天早上看到的静静的留言是多么吻合啊,我这出神入化的状态,心甘情愿地因为爱情,完全迎合泽这个小混混最原始的人类诉求。
泽也相当的配合,少了胡吃海喝的兴致,就算回家陪着我吃饭,也不再要求每餐都饮酒,显得那么温顺,我反而有些不习惯,于内心,于自己,喜欢的终究是那个桀骜不驯的家伙,而非现在这个眉目间都写满安分守已的她。
某日,我忍不住了,问她:“你最近怎么这么老实啊?”
“嗯,免得你再逃命似地跑了。”
“才不是那样呢。说实话,你这样,搞得我很陌生啊?你真的是本人?”
“嗯,也可能是披着羊皮在装本人。”
“通过这句回答,我知道你确实是本人了。”
“我真是世间难得的好人啊……”
“嗯?”
“那次遇见的那姑娘想要我电话号码和微信,我都觉得没什么,不过,一想到你可能会生气,所以,我断然拒绝了。没搭理她。”
“这不是你应该做的嘛,还用特别拿出来求赞?”
“你看,我得多在意你?本来那次出去喝酒,我想给你打电话来着,但是,一想到你的脸,我就改发短信了。”
“什么意思?”
“就是我对你有预期,知道电话你一接起来,就会骂我一顿。”说罢这句,那厮就笑的满脸生花,旁若无人。害我对镜自问:我有这么凶吗?随之,泽不忘补上一句:“家教甚严。”
“嗯,家法如山。”
“嘿嘿,所以嘛,我自觉自愿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你喜欢不?”
“不喜欢。”
“为么么?为么么?为么么不喜欢?”泽匍匐前进到我眼前,恨不得趴在我的脸上问。
“你怎么那么赖啊~,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那你不说,我就不起来。”然后,她整个人压在我的身上,来回揉着。
我被她折磨的不胜其烦,只好说:“你知道,我就是对那种按部就班的人与人生,提不起任何兴致。”
“所以,你爱我就是因为我混呗。”
“错,是因为你只是嘴上混而已。”嗯,想起那句:如你共我心不相同,一生爱情都白送……
某些人也是很容易满足的,听着这些说过一万遍的微许赞美,尽然很受用地躺在我身边,将爪子搭在我身上,躺成一个天然的大字,道:“咱俩旅行去吧。”
“去哪?”
“地图上随便指呗。”听着泽这般的言语,我知道,她已经恢复原貌了,我心里也松了口气,我得是多么的愿意受虐啊,就这么几天正常又正经的样子,已经活活让我受惊不少,幸亏,回来的很快啊……
“那到底是哪?”
“前几天有朋友推荐瑞士,我们去那儿好不好。”
“嗯,总之比在家好。”
于是,两个人就风一样的收拾行李订机票酒店签证,又风一样的出行了。
在外的日子,总是轻巧而欢快,不得不说瑞士沿途的风景都很美。第一日,我们住宿在与瑞士接壤的法国小镇,酒店不似国内眼前围绕着各式人员无数,基本上是无人服务,连入住手续也是自行办理的。房间很不错,推开窗就看的见室外大片的野花和蓝天,周遭静谧的让人不忍打扰,这样的纯净,将我与泽旅途的疲惫一扫而空,我拽着她与我从房间的阳台跃出,行至路的对面,亲近那些花草至夕阳落下。
在外的日子泽不再贪恋与我在床上赖着的时光,而是每日间风风火火一站站地与我行下去,甚至傍晚的时分也要去周边的小店逛了又逛,生怕负了那样的湛蓝与清澈。我们沿着遍布郁金香的小路在小雨中一路走过,不远处有山色苍翠迷蒙,掩映着小镇昏黄又温暖的灯火,让人顿生留恋之情。泽总是很好地牵着我的手,生怕我丢了一般,那些时刻,好像她的心里已经不见了那些悬而未决的纷扰,只剩我。
某日傍晚时分,我与泽在因特拉肯那座小镇的一个靠近教堂的路旁小坐,身边有两个调皮的孩子奔来行去地欢乐着,我听得见教堂有钟声,余辉下,隐约望得见对面林立的墓碑,不知何故,心里泛起无数难捱的遗憾……
“以后,我会是葬在你身边的那个人吗?”
“又胡说……”泽不再说话,她望着暮霭沉沉,似乎那里面有我看不见的风景,她的专注将她的思虑掩去,我将头靠在她的肩头,感受着她生命仍旧在我这里的起伏。我喜欢这样的相对,即使是无言。
来到瑞士的人,似乎都少不了去那些林林总总的表店去逛逛,我与泽也是一样,瑞士各间大大小小的表行里,都不乏拥挤如潮的同胞,亦不缺那操着一口流利却不太标准中文的导购,这样的时间里,那种隐藏已久的民族自豪感爆棚了,得有多少国人为之大笔消费啊。导游超淡定地说:“想要买百达裴丽的就算了吧,上个星期刚来了一批山西煤老板,买了二十多块,已经买断了这里所有店的存货……”OMG,多么令人引以为豪的国人啊……最终我和泽选了瑞士本土生产(也就是传统意义上的:swiss made)名不见经传的两只表,选表的时间里泽问我:“以前给你买过一只类似样子的表了啊?还买这样的啊?不换换?”
“这侧面说明我无论多少年,喜欢的都是类似或者同类的物品。充分说明我专一。”
泽听过之后,似乎还想与我辩驳几句,却最终还是放弃,任由我买下。回国后,她曾经数度说:“表很好看。很闪亮。”
我也顺势而上:“Genuine Diamonds~必须哒。”
因为是深度游,这一路行下来,我和泽去了不少地方,琉森 Lucerne、日内瓦Geneva、Interlaken、苏黎世Zurich、蒙特勒、Zermatt,还一层层上到了阿尔卑斯山,在那漫天飞雪间,泽在雪地里写下了我们两个人的名字,用我相机把它们拍下,每每回看,记忆缭绕缤纷。后来,每次在海边泽都会在海滩上写下我们的名字与时间,而后再看着它们被海水冲涮至消失……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景异心未动,久违了。
突然想起一件好笑的事,那年去普达措和玉龙雪山,在导游的劝说下,众人纷纷买了氧气随身备着,说是怕有高原反应而缺氧,泽也忐忑的为我备下,我俩沿路很认真地按照步骤与时间随时保持自身含氧量的充足,最后,她蓦然想起那年我俩登阿尔卑斯山也是如常,根本没有氧气跟随,压根并无特别的准备,也无缺氧的不适,这阿尔卑斯的海拔可比普达措高多了吧,泽拍着我的腰,立马将氧气瓶扔到垃圾桶,自责地说:“唉,我都忘了您也是登过外国山的人,又被导游骗了~”
回国之后的第一个夜晚,因为离家有那么几日,所以,感觉自己的床分外舒服和亲切,倒在自己家的床上,总有那么多说不出来的快感。泽抱着我说:“宝贝,旅行快乐没?”
“嗯。”
“那以后我经常带你出去逛逛,让你总这么开心。”
“好。”
“是不是有点累,这些天到处跑。”
“还好。只是觉得回家了心特别实在。”
“那早点睡吧,抱着你睡。”
“小宝,那个,之前哥打过电话给我……”
“嗯,然后呢?”
“没有然后,哥挺客气的。没说什么。”
“好了,宝贝,刚回来你累了,乖乖睡觉,其他的事情过几天再说,好不?”泽拍拍我。
我听她的话,不再言语,吻过她揽着我的手臂,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