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三色天空……
关于第一次喝酒
既然说到酒,就继续再聊聊吧。自己不是一个爱酒的女子,这种无感的缘由多半可能是因为年少时父亲常常会有饮酒过量的时候吧,父亲性格里相当好胜,于酒桌体现更甚,而他总是在踏进家门的那一秒才不省人事,反倒落下个不醉的名声,长此以往,我见多了他酒后失态,于是,对酒有了生生的厌恶。等到成年之后,因为生意上的应酬,我也陪着父亲出席过不同的场合,渐渐明白酒桌上一些身不由已的道理,而后,随着父亲年龄和境遇的不同,他也不再如年轻时那般拼酒,劝酒之人更是寥寥无几,我对酒的情绪才有所缓解。但很多时候,仍是心有所厌吧,所以只是观望着泽与他们在酒中畅快开怀,虽然常常泛起想要为她挡酒的冲动,奈何所有人在饮酒这件事上,从来没有将我计算在内,自己也真的是那么不够主动的敬而远之,所以,也就作罢……
前几日泽仍旧不在家,自己在整理旧日杂物的时候,无意间翻看到数年前写下的日记,记录着与泽第一次饮酒的情景,有种“我们好像在哪见过”的亲切感。那时候的自己仍是身心无托,而父亲也不知身在何处,所以,情绪难免低落。在这样的时间里与泽有了生平第一次饮酒的经历,若不是再次翻看有关这段日子的记载可能我已经淡化了这段记忆,话说,我得有多少第一次是与泽的共同渡过……
“一生,只要偶尔深夜想起有你,会有一丝微微的酒意。”关于那样的酒夜,自己以这样的语言做为第一语,足见多年来,泽是我内心深处的那个人,而对酒的好恶也隐约显出因人而异的区别对待。于酒,自己真的从不敢说是个勇敢的女子,既无盼望也无想念,亦不似泽那般对酒有着些许期待又时常回味,我想她对酒的念想有大半的原因来自于酒后的松弛释然。泽常说:“酒让她放松。”因为她自身的工作需要、因为我俩不同的生活轨迹,造就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人,泽平时待人接物总是能够很好的将自己的本真起来,永远都以和蔼可亲的那一面示人,以至于她的客户群涵盖了丰富的阶层,业务量永远都处于前列。泽这种隐藏的情绪不会轻易示人,即使在我面前,也只是轻描淡写,更多时候我对她情绪波动或起伏的感知来源于多年对她性格的了解与揣摩,而非她在我面前展现多少。
翻看酒后夜半的照片,自己从侧面环抱着泽,夜是沉寂的黑,影像中亦不见星光点点,唯泽与我,在暗夜中闪亮着,往事历历在目如那些经历过的喜悲,那时候的自己已经恋上与泽的亲近,靠在她身上,深感生命动情……
那年八月,我仍旧未能得知有关父亲的只言片语,泽不忍我终日重复着这样的期盼,就捡了周末的时间带我去一个有海的地方游荡。酒店的位置很安静,有私家的海滩,所以,不显得那么繁杂,听着潮水声泽与我在秋千上摇座了一个下午,任凭思绪飘飞,肆意地怀想,随意地调侃,这样的陪伴,让我暂时忘记我心中还有个等待。些许沉默后,泽会与我相视而笑,我们都知道,长大真的是一个痛苦的蜕变过程,小时候觉得快乐很简单,现在会觉得简单很快乐,奈何再无退路可寻。
傍晚的时候,泽带我去酒店临海的大排档,那是一个搭建在海面上的超大平台,桌子摆放的整齐却零散,这样拉长的距离感让我倍感安全。我是个异常谨慎的人,尤其在陌生的地方,会不自觉地警惕着周遭的一切。泽习惯了大大咧咧,从未将我这些担心置于心上,为此,我俩也少不了争执。好在这些年过去,彼此都有谦让与感怀的心境,不在事事针锋相对,懂得了爱的方式也包括不让她有不安。所以,现在的泽与我,多数时间可以相安无事地过着每一天。
泽并不习惯喝外面的白酒,所以,无论去哪喝酒,她的车里都会随身带着自己喜欢的酒,而她的执著唯此时体现——从来都只喝这个牌子,这个度数,这个年份……
泽随意开了其中一瓶,将自己面前的杯子斟至半满,“给你来点?”
“好啊。”虽然此前我还从未如此豪饮过,可我隐约感觉自己是可以的。
“我从没见过你喝酒,真不知道你行不行,你自己看着喝吧,反正就咱俩,多少随意。”
“嗯。”
夜色渐深,伴着那些海浪的冲击声,泽与我皆未有去意,依然酒兴正浓,不知不觉俩个人喝掉一瓶,自己有些小惊讶,泽认真看着我,“可以啊你,以后喝酒可不能放过你了,我可是找到一个好酒伴儿啊。”
“什么叫可是找到一个好酒伴儿,好像多难找到似的,那么多人跟你喝。”
“你知道,我跟他们都有保留。”
“跟我呢?”
“跟你,保留更多。”
……
“我以前总觉得自己喝得了酒,可你们从来没人问过我。”
“嗯,我们都被你纯良的外表欺骗了。放心,以后也还是不问,直接给你满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起身摇晃着去了趟洗手间,“自己行吗?”
“当然,等我回来。”
第一次喝这么多酒,感觉整个世界已经离我很远了,视觉稍许模糊,人影灯影皆摇晃,我拼命提醒自己如何走出来就要如何走回去。快到餐厅的时候,感觉离泽还有很远的距离,她就用眼神揪着我,我想,她是怕我找不回来吧。再坐回到她身边的时候,我靠在泽的身上,她身上独有的气息毫不迟疑的飘过来,而我不知何故始终觉得那是种暖着我的气息,于是,靠着她我不受控制的流泪了。我已经记不清当时酒后落泪的心情,应该都不外乎那些从未经历的新鲜所带来的难耐吧。或许当时难过的不止是父亲的不知所踪,还有我想要的温暖,尽是如此贴近却难以靠近。世界上是最远的距离,是我靠在你的肩上,而你却不敢将我拥进怀里……我多想,酒醒尽忘来时路。
后来,不知我是不是醉了,我只记得泽要拽我回房间,我茫然四顾,因为我已经完全找不到回房间的路,索性就坐在马路拿出手机,想要打电话找人来搭救,哈,泽无奈地想要将我的手机夺下,而我却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与她撕扯着不肯给,最终以手机甩出马路为结束,幸好是酒店内的道路,不然,人来人往,我太丢人啦。而泽就那么小心翼翼的陪着我,陪着我在路边的台阶上听我胡说八道,看我或哭或笑。后来,泽告诉我那一晚,我死活都不肯回房间睡,一定要在车里躺着,泽陪我在车里待了近乎一夜。
翌日,再次看见泽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停当,在一旁对着窗外与烟静坐。我轻咳一声,泽回身朝我走过来:“睡的不错啊,酒量可以。”
“比你差点,我只记得昨晚靠你身上哭来着,后面就不记得了。”
“嗯,您就差把我衣服当纸巾使了。”
“哈哈,你满足吧,我没借着酒劲把你推海里。”
“嘿嘿,你才舍不得。”
“昨天我没胡说八道吧。”
“没有,挺正常的。除了哭。”
“那就好,免得吓着你。”
“不过,你昨晚喝了酒,还真说了点我爱听的。”
“我说什么了,快点诉我,我真的想不起来啊……”
“……还是不告诉你了。”
“说一下吧,我看看自己丢人没。”
“肯定没丢人,放心吧。”
我还想要磨着泽问,她却说:“起来吧,如果不太难受,带你去海边走走。”
泽牵着我的手沿着海岸线缓缓地走着,她将手机打开免提,让音乐声和着海水的涌动在耳边响起。那片海滩很空旷,海水蓝的深邃,海面风平浪静,只偶尔有海浪冲上海滩,却也是那般平缓,不似夜晚伫立于海边在仓皇无助的汹涌,反倒是让人心生安然。
在一块硕大的礁石前,泽与我坐下,她紧紧握着我的手却相顾无言。
良久,我继续问:“到底我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
“不行,快点告诉我,不然,我不踏实。”
“真的没什么。”
“你怎么那么磨叽!”
“嗯……”泽顿了顿道:“你说,你喜欢我。”
“噢……”
“然后呢?”
“什么然后啊?”
“我说喜欢你,你没反应啊……”
“大姐,”这是泽与人闲聊时,当感觉对方言语不着调或者无法接话时的常用语,我通常都理解为泽的感叹词,“您都醉了,想让我怎么反应啊。”
是啊,我想让泽有什么反应呢?不管我是怎样的,她都是一样的。其实这之前,我已经习惯每天和泽告别的时候说:“爱你,泽。”而她早已照单全收,可是,那始终是隔着网络,我与泽都看不见对方,会少了很多尴尬,而昨夜,这样直白的表露心迹,难道是自己借酒发挥的?可却没有丝毫印象,而泽听了是否会有些许心动?我没再继续问,她也没再提起……就这样,对着海又过半日。
以上全部是我的第一次喝酒也算第一次醉酒的经历。似乎每一个第一次都和泽分不开,她鲜活地存在我的生命中,烙印在我生命的每一天。
泽与我后来都写了一篇文关于那一夜的醉酒,分享几句,以见彼时两人心境。我的言语:回看你发来的那些短信,就看见很多美好的词:愿意、厮守、为你……时间,会让浅的印迹更浅,直至不见;时间,会让深的痕迹更深,直至入骨。隔空与你对饮,彼时,醉,醉后未觉衣薄;他朝,醒,醒来方知情重。对月与你共眠,此处,梦,梦里忘却归途。今日,思,思亦感知义沉。泽所言如是:把酒言欢,千杯不醉,醉里全忘身后事。当时的情深眼神,风中落寞的背影,萧瑟的拥抱,都在酒里散去。涟漪片刻,存于生命。
以下句子是在泽的提示下加上,算是今日更文的结束语吧:我们都将最好的爱给了对方,她亦已深爱回应。最幸运的爱情便是如此吧,你爱她的时候,你们恰好相遇,而恰好,她也这样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