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当我到公司楼下的时候,看到楼下已经停了很多车,我匆忙将车停好,门口遇见X的小兄弟,他说:“姐,你先别进去了,好些做工程的人,哥在呢。”“我进去看看,没事。”还没进到屋里,就听见屋里吵吵嚷嚷的声音,一楼大厅的会客区已经坐满了人,X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看着我进来,他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使了个眼色,让我去办公室待着。我没理会他,顺势站在了他身后不远的位置。屋里满是烟味,每个人都烟不离手,他们或相互交谈,或独自思忖,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未几,X说:“吵吵够了吗?吵吵够了,我说几句。”人群渐渐静下来,X继续说:“我知道今天大家来的意思,因为K总不在家,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我也知道你们是为了钱来的,我XXX你们不是今天才认识的,跟K总接触了也不是一天两天,公司在这也不是一年两年,所以,请大家不要着急,K总走之前,把公司交给了我,我就得好好替他看着,谁都能跑,我XXX跑不了,你们先回去,关于钱的问题,我会和公司财务了解情况,过几天给大家答复。”说罢,他对着其中一个人喊到:“李哥,先回吧,有我XXX一天,我保证不会收不到钱。”于是,我看见一个精瘦的男人,从最前面的位置站了起来,冲着X说:“行,X总,今天我们就先回去了,等你信儿。你可不能让兄弟们白等。”“感谢啊,李哥,改天一起吃饭……”人们陆续都站了起来,跟着这个李姓的男人,从我和他面前行过,他一一与他们打招呼,说谢谢,而我只是看着这一切由头至尾。
送走了这群人,和他一起回到办公室,他关上门,即刻问我:“你怎么回事,没看见我让你回屋去,还个那待着,你傻呀你。你一个小姑娘,对着一帮老爷们干嘛。”说罢,他瞪了我一眼,“L姨知道K总不在家了没?”“知道,昨天我告诉她了。”“嗯,改天我去看看L姨。以后你看见要账的人在,就别往前凑了,有我在行了。”我听着,没答茬。他看着我笑了,“还挺倔……”不知道为什么,为了这三个字,我的心有了隐约的难过,这让我想起父亲。
“宝,我是不是应该大概介绍一下X呢?”“那当然,要不,会让看的人产生迷惑。”“好吧,那你会不高兴吗?”“怎么会,宝贝,别瞎想,好好写你的。”说罢,泽宝亲了我一下,继续在我一旁歪着看她那本很专业的书《法的门前》。我看着她随意又舒展的样子,很惬意,便也不再理会她,继续写我的文。
X是父亲的一个朋友介绍给他的,那时候父亲正在进行一场夺地战,朋友将X引荐给父亲,说他虽然年龄不大,但是社会经历丰富,有勇有谋,会是一个很好的帮手。而父亲和X见面后,也喜欢他身上的活力和智慧,X当时刚刚回到这个城市,正需要一个平台去继续,所以,自然的,在各取所需又相互欣赏的前提下,X进入公司。父亲在家的日子,也大概聊过X的一些事情,于是,我知道他在当地有一定的影响力,社会关系品流复杂,这些在常人看来需要排斥的内容,于我,并没有太多在意,因为从小父亲就教过我,不必对别人的过去太过介怀……
说回当时的状况,从X的办公室出来,我给泽宝打了电话,那时候的我和她,已经保持着相当频密的联系,只是,大家还保持着应有的矜持,又或者说是,彼此还未发现也不能肯定对对方的感情。晚上,X通过QQ找我,这是第一次我俩在网上对话,他说:“怎么样,还习惯吗?”“还好。”接下来很久的沉默,我对着电脑写着自己的心事,不再搭言。X的头像再次闪动,“要不我讲自己,给你听吧。”“嗯,好。”于是,他在电脑那端为我发来大段大段的语言,讲他的经历,讲他的兄弟,讲他的女人……很多很多,我听着,仿佛看见了一个人的十年间,当初他从东北来到这个让人向往的城市,练过地摊、混迹过夜场、流浪打架,而最初的梦想是生日的时候可以吃一餐加荷包蛋的方便面……再后来,他与一个颇有实力的大哥遇见,这个有着从政外衣,又不乏社会背景的中年汉子,因为X的果敢和头脑,将他从一个街边的小混混,扶持成为自己的左右手,当然,X也为这样的提携,以失去三年的自由为代价。X回来之后,遇见了我的父亲,人总因为经历而有所改变,在被限制自由的三年间,他读了不少的书,还练了一手好字,所以,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被磨砺过的,少了些混世的玩劣,多了一份收敛。
(七)
第二天,我一早就打电话给泽,想和她聊聊X,她还没有开机。我便独自开着车听着音乐,放任着思想,一路向东。那时候,天空总是很多蔚蓝,没有雾霾,有的只是云朵。我本不是个容易受天气影响心情的人,但沿路的晴好还有少有车辆行来的道路,还是让我暂时忘却了需要面对的未知。我是个从未受过挫折的人,什么事都有父亲替我想好,做好,他不止一次说:“只要我还活着,你想咋活着都行。”这是一句旁人听来多张狂的话,可是,做为女儿,我能感受他对我的溺爱。只是,他真的忽略了,还有很多在预料之外……所以,我这个不知道被多少人羡慕过、议论过、甚至抵毁的姑娘,外表满不在乎,内心却总是忧郁而低沉,这些隐藏的情绪,我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表露,或者说,我没有想要让人了解的欲望,我情愿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多年以来直到现在,和我称得上朋友的人,少之又少,而女性朋友,泽是绝对的唯一。但现在,我也被她收进房了,那么,我就是没朋友啦,嘿嘿!我喜欢这种被她独自占有的幸福!
快到公司的时候,接到泽宝的电话,我问她:“这大清早的,嘛去了,也不开电话,我想找你咋这费劲呢。”“嘿嘿,”她在电话那端乐,“起晚了,怎么,一大早就想我了,有艳遇啦?”“艳遇还没来得及遇呢,偶遇有啦。”于是,我一顿噼里啪啦地说,把X昨天和我聊的,一字不落地和泽宝倒了个干净。泽宝听罢,说:“哟,这复杂的身世,和您聊的很详细啊,看上您了吧。赶紧的吧……”“净胡说八道,没正经。”“我就和你没正经。”“是我不值得你正经吧。”“值呢,值呢,可值呢……”我俩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瞎聊着,随后,泽认真的说:“爹不在家之前,把公司托付给X,应该有他的道理,你好好和他相处,留点心。毕竟你没什么经验,人家见的多了。别等爹回来,罪受了,家也没了。”“嗯,现在还好,X每天都很早来公司,到傍晚才离开,目前没什么事。”“好,你也别着急,这才刚几天,没准过几天老K就回来了。”“唉,我天天盼着那……”“中午和我一起吃饭。”“噢。”泽宝给我的从来都是不容置疑的决定,小时候是这样,长大是这样,到现在更是,她说,由始至终就觉得我是她的,而我也总是在她身边绕着,以渗透和入侵的方式,让她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