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啦,下午见到了西姐。
可能因为作息规律,她整体状态都还不错,整个人简直脱胎换骨的变化。
我们感受到了西姐的另一面,身陷囹圄灰暗更黑暗,西姐相当坚强,还帮我谈了一单生意,她也慢慢学会了适应这样的状态,在里面做到了领导者的位置。
忘掉悲痛与怨恨,内心充满宽容与包容的西姐,她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更清楚地看到了野蛮和愚昧,看到是非怎样地被活生生地颠倒,现在她心态很平和,不再西斯底里,做到了坦然面对。
经过刚才那么一闹,我内心突然开始翻天覆地地难受着,扶西姐上车后我便任她独自靠在车窗上,我知道自己这样的情绪是不理智,可内心就是忍不住难受。为我与西姐那样多的不同,为我不能强迫自己融入她的许多想法和做法。
我一口气始终在嗓子里硬生生地缭绕着,不敢吐出来,生怕下一秒自己所有的忍耐便全线坍塌,我只好假装扭头看着另一边车窗外的夜景。
这绝不是第一个把我当做西姐助理的人,可能从第一次西姐简单的介绍:“这是我们公司的小吴。”开始,在别人看来我就是西姐身边一个微不足道、鞍前马后的小助理。
我倒是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但我心里却清清楚楚的从他们对我的看法里真切的感受到了西姐对我的态度变化。
在西姐眼里,我变成了那个不值得过多介绍的,浑身上下没有丝毫亮点的小吴,正如之前的小肖,这种巨大的心里落差让我如坠深渊。
西姐是什么时候开始嫌弃小肖的呢?
我细细一想,惊讶的发现,似乎是从我开始出现以后。无论是公司上市还是转型,都是打开了西姐事业的新世界大门。她从那时起不再包容小肖闯下的祸,开始认为他跟不上自己的节奏,是个累赘。
一如当年晨晨的爸爸。
似乎西姐每次变得更好以后,总是会嫌弃身边那个跟不上步伐的人,每次都是攒够了失望,她就会从容不迫的离开。
这次是小肖,那么下次会是谁呢?会是我吗?
我终于清楚为什么看到西姐批评小肖我会这样难受,因为我能在曾经的小肖身上看到我现在的影子,也能在现在的小肖身上看到我未来的模样。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充斥着我的内心,我怕自己也步了他们的后尘,日后成了西姐口中的那个不知上进的下属兼前任。
然后在西姐的日渐嫌弃下不得不选择独自离开,再用轻飘飘的“不合适”三个字结束我们之间的关系。
更令人抓狂的是,我可能也会像小肖一样,任凭自己怎么努力都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就在我的思绪被卷入悲伤的漩涡里无法自拔之时,西姐突然迷迷瞪瞪的靠了过来,自然而然的抱着我的胳膊,枕在我肩膀上。
这是西姐对我独有的依赖,只有在我面前才会露出的脆弱的一面。
霎时间,我之前的种种忧虑都被西姐这一个不经意间的举动轻而易举的击散了。
面对这样的西姐,我想即使不能同行到最后,我此刻也做不到绕开所有她走的路。
也许未来的某天我会因为受到了无法弥补的创伤而勇敢地将她推开,可至少在今时今日的当下,我做不到。在她灼烫的眼神侵略下,一颗心掰不成两瓣,一份情更加禁不起摧残,我无路可退,所以,只能注定臣服。
我认命的向往常一样,把身侧的这个醉鬼搂进怀里,让她枕得舒服一点。
第二酒醒后的西姐似乎忘记了昨夜饭局上的小插曲,只字未提,我也闭口不谈自己在车上时的种种忧虑。
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有些记忆就像种子一般,你将它埋得越深,它越是扎根得深,成长得快。
以前很多被我忽视的细节,现在都无时无刻,无处不在的提醒着我:西姐变了,她的世界变大了,所以我在她心里的位置就显得小了,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因为张总公司很多工作上的需要,西姐隔三岔五的就会飞去北京,一待就是一个星期甚至更久,反而她回我们的小家倒变得更像是一种出差。
我们有限的交流时间也更多的是在讨论工作,除此以外,就是西姐单方面的和我分享张总是如何的厉害,今天她跟着张总又见识到了什么,明天张总又教了她下一步公司该如何布局。
即使我能感受到她的欣喜,但我却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只能充当一个没有感情的听众。
曾经我以为西姐的世界只被分为两部分,有我的和没有我的。现在却又增加了一个新的世界,一个我只是“有过耳闻”的新世界。
也许是因为距离的遥远,我开始感觉不到西姐对我强烈的爱意,有时候听西姐讲着她在张总公司的奇闻趣事,我就开始恍惚, 我现在的角色是不是更像是西姐的合作伙伴多一点,或者慢慢的我就会变成西姐的一个合作伙伴而已。
不,也许未来西姐觉得自己懂得越来越多,怕是更瞧不上我这个合作伙伴了。
这种感觉就仿佛一把极钝极钝的刀子在心头缓缓剌过,带着黑红色的铁锈,一下,一下,缓缓凌迟过那颗茫然无措的心脏。
面对这样的困境,以前我还有bosco可以诉说,而现在我只能把这一切都憋在心里。
我的一颗心脏几乎快纠结成了毛线团,我想解开它,可却死活找不到那个关键的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