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轻飘飘的落进了垃圾桶里,那样悄无声息。但我脑海中却传来’轰’的一声,这是我第一次扔掉西姐送给我的东西。
前一秒它还是美丽圣洁的茉莉花,后一秒它就失去了所有的价值,垃圾桶变成它最后的归宿,它的美丽被染上尘埃,她的芳香被恶臭淹没。
美丽的花朵本来应该是生长在田野里,绽放在枝梢上。只是人们为了自己的欲念,利益把她们带到了这个不属于她们的地方,注定了她们悲惨的结局。
如同我和西姐,原本就不应该在一起的两个人委曲求全硬凑在一起,到头来我们也只会是自食其果。
我想趁现在还来得及回头,就当做是自己做了一个绮丽的梦,即使我再不愿意醒来,天也都已经亮了。
西姐的花依然每天九点准时送到,而我只要去公司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扔花。
刚开始那两天大家还议论纷纷,再过两天周围的同事似乎也都见怪不怪了,就在大家都习以为常的时候,九点钟的花突然迟到了。
又或者是永远不会再来了。
当时我第一反应就是西姐是不是又出差了,第二个反应才是西姐这是彻底的放弃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吗?“诶,你今天没有收到花吗?我昨天和西姐聊天的时候和她抱怨正想撮合你和bosco就有个不长眼的天天给你送花。”秋山路过我办公桌的时候无意提了这么一句。
这话无异于是黑夜里天空中划过的一道闪电,而我正瑟缩在黑夜里无比恐惧的等待那仿佛要劈开天地的惊雷,我不知道我是在害怕什么,是害怕西姐知道我扔掉了她的花?还是在害怕她误会了我和bosco的关系?
“那西姐是不是该说你瞎胡闹了?”我藏在桌下的大拇指狠狠的掐在食指上,疼痛刺激着我的大脑,让我自己努力保持镇定。
“哪里有,她就问你把花收了没,我就说你每天看见花二话不说就给扔了。然后她好像说什么不喜欢就该扔了,留着做什么。哈哈,恭喜你呀,终于摆脱了这个莫名其妙的花。”
‘不喜欢的就该扔了’—西姐这次是真的要把我扔了吗?
我拿起手机,慌乱的点开微信,找到西姐的朋友圈,自从我们冷战以后她就没有再发过朋友圈了。
也没有任何的消息,她就这样静悄悄的躺在我好友列表里,和别人一样,不会再给我任何的期待。
这不是正是我想要的吗?我的目的达到了,我不用再和西姐纠缠不休了,我是不是应该高兴呢?
我还是没有成熟到可以忘情绝爱,成熟到一夕之间便可以忘记那个人,我以为宁可让自己痛,让自己离开,放任西姐去追寻她的事业和成功。
而在岁月里一天天累积下来的思念或是厌倦,也终将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得到解脱。
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我才发现,我不会开心,也没有那么撕心裂肺的伤心。只是一颗心瞬间就像浸入冰柠檬中,又酸又凉,还带着点微微的苦涩。
我的西姐怎么这么贪心,又这么狠心的带走了我所有的情绪,好的,坏的,积极的,消极的,她通通带走了。
她就这样带着所有的东西消失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机械的过活。
我的生活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似乎又什么都没有变,起床,吃饭,上班,睡觉。
我似乎变成了一个上了发条的时钟,什么也不会想,只是往前走。
慢慢的我开始觉得孤单。
是的,孤单。
虽然我很小就开始了一个人住的生活,偌大的房子,只有我一个人,明明这已经是习惯到视若无睹的事情,可却在秦西失去联系后,一种类似孤单的感觉突然入侵。仿佛是在空无一人的街头喁喁独行,头顶阴霾却努力追寻着阳光的方向。
心里疯长的野草,早已将我缠绕窒息。外头的万家灯火,不堪应付的俗世种种,刺得我心脏生疼。可我无处倾诉,只能在深夜里尽诉于黑白的文字。
心中这一处位置,除秦西外再无旁人跻身。
为什么,她能舍得离去,让这位置从此虚悬,落灰、尘封?
情爱只如潮水,浪花与浪花的碰撞是短暂的,一个错身就可能永远失去。
不管我与西姐的相爱是抵死不渝还是逢场作戏。她的消失,不论是处心积虑的逃离,或者,又只是我逃离后不经意间的离散。我只是想着西姐就真的就这样子出离了我的世界,一颗心,便碎裂成了齑粉。
于是,我一边强颜欢笑,一边在心里纠结着,猜疑着,自我折磨着。
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三天,每天我都做好多梦,有绵长缱绻的,也有短暂而绝望的,它们就像是和思念赛跑一样追赶我,宣告着,抑或证明着什么,直到我沉沉醒来,一切便又重归于虚无。
就在我以为我快要习惯的时候,装修师傅给我打来了电话,告诉我房子硬装做好了,让我过去验收。
我直接在电话里让他找西姐验收,西姐要是不验的话,我直接把尾款付过去就行。
对方这才挂了电话,一分钟后又打了过来。
他说西姐让找我验收,而他因为要去外地赶一个新项目,怕我们后续有啥问题,坚持让我过去一趟。
我不知道是因为这个装修师傅着急的语气还是因为我想证明自己是可以放下西姐的,最终我还是去了那个属于我们的“家”。
房子已经雏形已经出来了,即便还没有添置家具和装饰,但设计图里那些温馨的布置一个接着一个浮现在我脑海中。
那个书桌是我们俩在办公室凑在一起谈论加上的;沙发的样式,是我枕在她的大腿上两个人选出来;还有厨房,是我们两熬夜查阅无数资料设计出来的.
我仿佛孤身漂浮在漫无边际的洋流中,身体载沉载浮,灵魂更是早已浮上了半空,置身事外地俯瞰肉身的灭亡,然后分裂成两半,一半是天堂的纯白,一半是地狱的阴暗。而这些回忆仿佛是从地狱逃出来的恶灵,他们开始不断啃噬我的灵魂。
跟着装修师傅大概走了一圈,听他说着一些注意事项,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最后扔下一句“我公司还有事”便直接逃走了。
因为那个房子好像已经被西姐施了某种咒语,只要我一靠近,就会被反噬。不知不觉中,曾经那些甜蜜慢慢变成了我身上无法挣脱的禁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