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三个人都有些累了,想着游乐园里大多数项目都耗费体力,我最后选了一个动画片带晨晨去看。
选的是一个美国迪士尼的动画片,还挺刺激的,至少晨晨似乎看的津津有味,但西姐不到十分钟就靠在椅背上睡着了,我怕她睡醒了脖子疼就轻轻的把肩膀往她脑袋旁送了送,不一会她果然枕着我的肩膀睡的更香了。
平常总是闹着失眠,在电影院里倒是睡得挺香。我轻轻的把衣服盖在了她的身上。
感受肩膀上的重量,我无意再关注电影情节,一颗心全在西姐毫无防备的睡颜上,带着几分霸气,又有几分傻气。五官平平,却总是让人移不开眼。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其实每一个人身上都有自己独特的闪光点,但这闪光点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见,会欣赏。懂她,才会欣赏她,爱她;爱她,才会更懂她,包容她。这可能就是爱一个人的最高境界。
从电影院里出来已经下午5点了,看西姐中午没有吃几口肯德基,在电影院的时候特意发短信问了之前电视台美事栏目的朋友给我推荐的那家一间网红餐厅。
本来以为时间绰绰有余,毕竟五点多,第一批下班的人都还在路上。还有更多人还在办公室的小格子里做着最后的奋斗。
哪知到了餐厅,我就傻眼了。只见朋友说的那家店前面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我有些犹豫,听同事描述的很好吃的样子,就很想让西姐尝尝,但是这一眼看不到头的队伍又让我犯了难。
西姐看出了我的纠结,问了一句:“很想吃?”
“嗯,朋友说很好吃,不然也不会排这么长的队了。”
西姐没再说什么,几年的默契告诉我,她是默许了。我赶紧去旁边拿了号,留了电话号码,和工作人员再三确定好了是根据号数安排座位,到时候会短信通知。
我这才带着西姐和孩子去了旁边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厅。
三个人点了饮料和轻食,西姐的电话响了起来。她走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就剩下我和晨晨坐着大眼瞪小眼。
还好我提前有准备,怕晨晨在酒店无聊,昨晚从回酒店的时候特意买个五子棋,还真派上了用场。
我俩正下的起劲,西姐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语气不是很好:“还没有到我们吗?”
光顾着陪晨晨,倒是忘了看消息,我赶紧掏出手机,生怕错过了,可惜什么消息也没有。
“再等等,说不定马上就到我们呢?”
“还等?你自己看看我们等了多久了?都一个多小时了。”西姐的声音严肃,吓得晨晨落子的手都收了回去。
西姐突变的情绪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但依旧语气温和的向她解释:“我马上找朋友安排一下, 最多再半个小时肯定可以进去。”
我企图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抚西姐,其实朋友之前就问了需不需要她提前和店里的老板打声招呼,但是我拒绝了,我觉得只是吃个饭而已,没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还得欠朋友一个人情。
但显然西姐并不这么想,一个多小时等待的时间已经消耗完了她所有的耐心,我这个罪魁祸首竟然还和孩子玩得忘乎所以。
“还要半个小时?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西姐就这样当着孩子的面质问我,让我隐隐有些难堪。
“我朋友认识这家餐厅的老板,我让她和老板说一声,马上我们就可以进去吃饭了。”我努力保持平静的语气,在心里说服自己,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西姐,她的脾气一上来说话就冲,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那明明有朋友可以帮忙,为什么之前没有安排好,还让我们在咖啡店里等了一个多小时。到了你的老家,连吃饭这点事安排不明白,都多大的人了?办事还像个孩子一样,凭着自己高兴,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西姐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声音大了一些,就像是在公司里开会训人一样,附近坐的人基本上也都听了个差不多。
我呆坐在咖啡厅的沙发上,忽然感觉自己的舌根渐渐的蔓生了苦味,最初只是一点,可很快,便弥漫了整个咽喉。
周围人好奇打量的眼神以及西姐话就像是无树根小刺密密麻麻的扎进我的心里,委屈铺天盖地的席卷了我的全身,眼泪止不住的在眼眶中打转。
晨晨偷偷看着发飙的西姐,明显被吓到了,整个人都缩在座位上了,眼里满是惧意,也许她是觉得西姐说的“像个孩子一样”也是在说她不懂事。
西姐没有察觉到晨晨的变化,也不说话了,兀自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周围的低气压让人有种窒息感。
“晨晨,没事的,这家店确实太慢了,我们换一家店可以吗?”我一边摸着晨晨的头一边尽量温柔的说道。
这短短的一句话,用尽我全身的力气,我看似在问晨晨,实际上也是说给西姐听的。闹成了这样,就是满汉全席也没有心情吃了,再等下去我不知道会不会迎来西姐更大的爆发。
但是就这样离开我也吃不准西姐会是什么反应,就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小心的试探。
而这一瞬间却让我觉得有些好笑,什么时候我也学会这些小招数了。
西姐没有反应,只是拉起来了晨晨的手,没有和我说一个字就头也不回的往咖啡厅外走,反而是晨晨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我一眼。
这样西姐,好像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
我麻木的站起身,默默地跟在她们的身后。
出了咖啡厅的门,西姐便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但是车没有立即走,像是在等我,只是她忘记了,我是开车出来的。也或许她记得,只是这个时候的她根本不会屈尊坐我的车。
强忍着眼泪,我对着晨晨说了一句:“你和妈妈先走,阿姨开车跟在你们后面。”
一路上,我开车跟在出租车的后面,眼眶里始终有泪水,眼前有些模糊,有好几次都差点跟丢了。
自从上次西姐把我直接扔在马路上,我就见识过她发起脾气来的样子。
我拼命的说服自己,这次是我没有安排好,害大家白白等了一个多小时。西姐的性格就是这个样子,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可能还没有人能让她等一个多小时了。
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怎么忍心当着所有人指责我?为什么要用那么尖锐的语言对着我?为什么不能和我好好商量换一家餐厅吃饭?
她明明是最了解我的人,为什么她就没有想到我这些年来我在老家待的时间几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在这座城市,我除了多认识几个人以外,和她这个外地人相比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几个小时前的甜蜜现在回想起来仿佛美丽的泡沫,轻轻一碰就消失不见。心里是怎么也压不下去的酸楚,一浪更高过一浪疯狂摧毁着我那本就不甚坚强的心防。
方才发生的一切,回想起来,就像常年累月的胃病,只要我呼吸稍微用力,便会隐隐作痛。
浑浑噩噩的回到了酒店房间里,我站在窗边呆呆地俯瞰着夜幕下的X城,那万家灯火的闪闪烁烁,从27层的高度望下去的车辆川流,像小爬虫一般渺小熹微。
无法抑制的难过阵阵袭来,整颗心就像被挖空了一般,空落落地疼着。我开始在心里问自己:“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爱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