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寂静液体一样压迫着我，我们两个身处其中，简直是水族箱里两条无头乱撞，寻不到出路的游鱼。

仔细算起来，我们已经大半个月没有好好说过话了。不是分离就是争吵，没有哪一对情侣是我们这样相处的。

我先忍不住了。

“西姐.”我喉咙干涩，像卡了东西一样嘶哑，“你.你打电话有事吗？”

其实我仍然是无话可说，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沉默比无话可说的尴尬更让我无措。

在逃避的背后，是我仍然牵挂西姐，忘不掉她的事实。从这一点来说，我早就是已经输了个彻底，又何必赌这一时之气呢。

“悠悠”西姐也开口了，声音带着些疲惫，“这几天你去哪了，我去公寓没找到你，发微信你也不回。”

“我回家了”手指神经质地扣着墙上的浮雕花纹，我从心底泛上了一些控制不住的紧张和委屈。

“我不想一个人呆在公寓里，所以提前回家过年了。”

“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呢？”西姐的语气带着些责备，“不知道我会担心你吗？”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然后，她哭了，她竟然哭了，电话里传来她轻声的泣声。我很很清楚的感觉自己心中辛辛苦苦筑起来的那堵城墙在坍塌，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坍塌。

“.”但转神间我竟赶到有些悲哀的好笑，“你还记得我们刚吵过架吗？是你先帅门而去的！”

“是，是.”西姐讷讷道，“那你也不应该.不应该不辞而别啊。”

“等着辞别的时候，再跟你吵一架吗？”我的语气开始不受控制地变冲，“西姐，我不想和你吵的。但是你告诉我，我们吵架是为了什么？你知道我们的问题出在哪吗？”

“.这些事，我们以后再谈行不行？像之前那样不好吗？我们明明一直这样过的，继续这样过下去不好吗？”

“继续？”我开始感到有些不可理喻，“已经存在的问题，不可能是我们装看不见，就真的能消失的。”

这样的谈话让我开始从心底里感到疲惫。

并不是激烈的争吵，然而我的质问和西姐的避而不谈比争吵更令人失望。

争吵时那些伤人的话，那些不负责任的态度，也许是西姐一时怒气上头口不择言。那现在避而不谈，顾左右而言其他的态度，也许是正昭示了西姐对待这些问题的真正想法_不会让步。

西姐沉默了半晌，第哑开口道：“悠悠，你想解决问题，我需要时间。我一直就是这样做妈妈的，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也从不觉得有问题。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对这个问题这么敏感，我们之前明明一直好好的。”

“.”

“可能我们现在都还不够冷静，彼此都再冷静几天吧，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

“.”

西姐顿了顿，接着道：“除了晨晨的事，还有公司的事也是，上市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极端，等你回来，我再好好跟你解释。过年这段时间，我们都冷静一下。”

“.”

冷静，又是冷静。

我冷静地掐断了电话，猛地把手机扔了出去。

手机来回跳动着从床上弹到地板上，亮着的屏幕在我的视网膜中留下一道道刺目的弧线，最后终于“咚”的一声，在地板上滑出好长一段距离。

去他妈的冷静吧。

那一刻我心头的苦涩渐渐清晰起来，整颗心都像泡在了黄连里，苦得几乎要流出泪来。

眼泪也轻缓冷静地从眼眶里滑落出来，心底死水般想着，“冷静”永远只能当做借口，而不是真正解决问题的方法。

她愿意冷静多久就去冷静多久吧，只是在她认识到错误并且道歉之前，我是绝不会原谅她的。

我想，西姐绝不是不明白我在生什么气的。

那些顾虑、忧愁，乃至愤怒，我们为此吵了一架又一架，我为她一次又一次的哭泣。她真不明白我究竟在纠结哪一点吗？

未必。

她只是不想面对这些事情，不值得在意。

晨晨的事也好，公司上市的也罢，她都觉得她没有错，错的是我不该插手多管闲事。

又哪里需要我的多嘴。

我看的明白，却想不透彻。

她想轻轻揭过、粉饰太平，想所有事情仍然按照原本的步调继续走。但我不愿意，看的再明白不过了，但心底仍是不甘心_-不甘心事情就是这样，按照西姐的想法假装无事发生，等着隐患下一次爆炸。

我为爱情让步过许多次，但是这一次，我不想妥协。

转眼到了第二天，我暂且把这些情情爱爱上越想越难受的东西抛下，去赴李姐的约。

我其实不太想得到李姐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

在我的印象里，李姐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奇女子。她的传奇经历，哪怕是我已经离开了那个圈子，仍不时地从以往的朋友口中听到。

以她的年纪，已经经历过许多人生的大起大落，最辉煌时站到过行业最顶端，最落魄时也经历过背叛和欺骗、一无所有。而时至今日，她仍然能以以成功者的姿态被我聆听与她有关的所有传说。可想而知她的能耐，这世上没有什么真正将她打倒过。

这样厉害的人居然有事找我帮忙，我自然是义不容辞，能帮就帮的。

吃饭的地点是我定的，一家本地久负盛名的美食餐厅。

被服务员领到餐桌时，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多分钟，李姐居然已经坐在里面等着我了。

网红餐厅不愧是网红，至少环境很对得起网红的名头。大厅每桌食客之间都有隔挡，分成了一个又一个幽谧的小环境。

周围食客们压低了声音交谈，被遍布的绿植吸了一部分音量，传到别人耳朵里只剩隐隐约约的词句，像夏虫轻轻聒噪在耳边，我定得靠窗的位置，这样我和李姐谈事的同时还能透过窗户能看到半个城市的霓虹夜景。

“李姐，你这么早就到了啊。”我不好意思的放下包包落座在李姐旁边，“等急了吧？”

李姐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是我来早了。我不认识路，怕出发晚了找不到路迟到。”

我们寒暄了几句，菜一上桌，李姐便切入了正题。

“吴悠，李姐今天请你吃饭，是想请你帮个忙。”李姐起身给我斟上了半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