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西姐之间的感情,我也只能暂时对妈妈隐瞒着,实在瞒不下去了,便只能骗了。
妈妈对我敷衍的答案似乎不太满意,接着说道:“唉….你看看你,身体也不好。又不好好照顾自己,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连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我怎么放得下心啊,我真后悔在你那么小的时候就送你出去读书。”
我缄默不语,默默地听训扒饭。
继父倒是开始替我打抱不平了,拉了拉我妈妈的胳膊,“孩子刚回来,说这些没用的干嘛,让孩子好好吃顿饭。”
我也连忙打岔,把话题转向不那么危险的方向,说起了我在外面工作时遇到的一些趣事和八卦。
逃得过今天的训,逃不过明天的。更何况一整个春节都在家,我已经预感到妈妈每天都要都要唠叨点什么了。
不过刚回家,现在哪怕是被唠叨也是开心和幸福的。
当我的心被妈妈的关心,继父的维护维护占满,也许就不会再去想那些得不出的答案了。
这就是我选择逃回家的原因了。
吵架之后连着几天的阴霾心情,在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关心里慢慢云开雨霁,在西姐那里受到的伤害也偷偷被抚平了。
我能很清晰的感觉自己好像渐渐活了过来,哪怕顶着巨大的与感情有关的焦虑,也能缓一口气,说服自己暂时停停脑子,什么都别去想。
生活的多变就是当你身处在幸福的世界时,永远也不会知道分离正一步步的向你靠近,谁都不知道未来会有怎样的走向。于是这个冬天没有想象中的冷漠了,却开始多了许多悲伤,多了些许苦涩。
等到不得不面对西姐的消息,已经是我到家后的三天后了。
这三天里我在家享受着国宝级的待遇,将近一年没回过家,老妈以往只能在视频里见见我。现在终于回到家了,一时之间我在家里的地位堪比国宝,整天被好好照顾着,干什么我妈看着都高兴。
趁着妈妈这几天还没开始烦我,我天天瘫在床上装咸鱼。看书听歌玩游戏,用丰富多彩的娱乐生活占据自己的全部思维,不留一丝胡思乱想的余地。
然而好景不长,该来的总会来的。
晚饭已经吃过了,我自己在厨房捣鼓着做些甜点,抱着平板研究菜谱。手机随便扔在了客厅里,铃声响起来的时候我完全没听到,倒是在客厅看电视的老妈叫了我一声:“囡囡,有电话,快来接电话了。”
谁会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我脑子里一时闪过几个可能性,想到西姐的名字时,内心控制不住地紧缩了一刹那。
吵架之后的这几天,我把自己埋成鸵鸟,直接把西姐的微信设置成了免打扰。为了不看见跟她有关的事情,我甚至朋友圈都没刷。
一方面明明白白的知道这样逃避跟冷暴力也没什么区别,有些过分又于事无补。另一方面又觉得逃避可耻但有用,不过求一个眼不见为净罢了。
我一边紧张地在围裙上蹭着手上的水渍,一边加快脚步往客厅走。
妈妈拿过手机递给我,瞄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嘀咕道:“李姐?同事吗?赶紧接吧,再不接要断线了。”
不是她。
我的心分成了两半,一半因为不是心中想的那个人而偷偷舒了一口气,另一半则隐藏地生出一种失落感原来我心底深处其实是希望西姐来找我的吗.?
无暇多想,我先接起了李姐的电话。大半夜的,李姐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喂,李姐吗?”
李姐道:“对对,不好意思啊,吴悠,这半夜的来打扰你。”
我笑道:“不打扰不打扰,咱们不是说好了,等你忙完我带你在这边玩一下嘛,这算什么打扰啊,我就等着你忙完联系我呢。”
李姐在电话对面叹了一声:“哎.遇到点麻烦,还没忙完呢。这麻烦要是解决不了,我一趟算是白来喽。”
话说到这里,我心里略微明白了些什么。李姐怕不是碰上什么意外,她一个人不好解决,需要我这个熟门熟路的本地人提供点帮助了。
我便接着李姐的话茬问下去:“什么麻烦?我在本地还算认识点人,李姐说说看,说不定我能帮上你什么忙。”
李姐道:“那就太谢谢你了。”她笑了几句,道:“明天有没有时间,电话里说不太清楚,我们见面谈吧。不管能不能帮上忙,李姐都谢谢你这番心意。”
我连忙辞谢,跟李姐在电话里客气了一番,敲定了明天见面的地方。
原本我们两人是没什么交集的,更谈不上相熟。不过能在飞机上遇到也算是缘分,李姐来我老家出差,能帮上一分便帮一分。总归我在老家还有点人脉,总比李姐在这里谁都不认识强得多。帮她也不是为了什么报答,只是在能力范围内的与人为善,举手之劳罢了。
挂了电话,我拿着手机怔松了一会儿,心头挂念着那个本以为会给我来电话,却什么也没等到的那个人。
不对,我猛然反应过来,厨房还有东西呢!
我连忙跑到厨房,挽救那两盘再放一会就要消泡的蛋糕液。
正手忙脚乱的地往烤箱里放烤盘的时候,手机上却又来了一个电话。
我忙地没眼看,只以为是李姐方才遗漏了什么没交代,又打电话来补充。便只摘掉了一边的手套,把手机放在颈侧用耳朵和肩膀夹着。
烤箱还热着,我一边讲点,一边接着戴上手套放烤盘。
“喂,李姐,还有什么事吗?”
电话对面沉默了几分钟,便听见电话那端传来略带沙哑和低落地声音:“是我,悠悠。”
这次,是她了。
我愣住了,甚至忘了手上还端着烤盘准备往烤箱里放。直到烤箱的温度隔着手套传到手上,我被炙热的温度烫到心底,才猛然反应过来。
我沉默着摘下手套,腾出双手来紧紧地抓住手机。言语好像暂时失去了功能,沉默拉长了我对距离的感知。从厨房到卧室不过短短几步路,我却像走了几光年。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也不说话,也许是等着我先开口?
也许是和我一样,不知道话从何说起。
沉默也是是一种僵持,仿佛谁先开口,谁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