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那个女孩之后，我强迫自己把牛排吃完，毕竟挺贵的不能浪费。并且一刀刀切下去的时候可以把那块牛排当成了Z哥的脸。

等我在后面的停车场找到Z哥的时候，他正坐在车里抽烟。

他看到我之后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然后从车里出来说，走了？

我点点头说，十万。

Z哥听到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说，漂亮！

我之所以当初开出了十万这个价码，是因为年前Z哥出事的时候我对他的财务状况有所了解，至少我觉得给小三十万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不过因为刚才并不是十分明确他的态度所以心里也有些顾虑，但是没想到他听到之后竟然这么开心，于是我就问他是不是之前已经谈过价格了。

他轻蔑的笑了一下说，她之前就是不肯谈啊，能用钱解决的那还叫个事儿么。

我把SMART的钥匙拿出来扔给他说，十万再加上这个。以前别再让我管你这些破事儿了。

Z哥接住钥匙看了一下说，你这是干嘛？

我说你的东西还给你而已。

她要是觉得十万不够你就给她二十万，干嘛把这个给她。

我不要你的东西。我说着就想转身离开。

Z哥上前一步拉住我说，好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我停住脚步转过身认真的看着他说，你的这些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除了你，她们我都不要了。在Z哥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竟然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不同以往的温柔，与刚才的他，判若两人。

我并没有兴趣去了解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关于在来餐厅之前他们是什么状态，那个女孩为什么会跟踪过来，又为什么见到我的时候就认定是正室身份的这些事情我都没有去问。但是我开始明确的意识到不能再任由这件事情继续朝着我不想要的方向发展下去了。

那我们今天就把话都说清楚吧。

Z哥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是真的跟一个女生在一起。所以希望我们之间可以保持合适的距离。

Z哥听完冷笑一下说，鬼才信呢。

因为之前他跟我说男人都不可靠的时候我开玩笑说过要找个女朋友的事情，所以现在他仍旧觉得我是在跟他耍小脾气。

要我怎么说你才信？

你怎么说我都不信。

好。我拿出手机，从相册里找出一张照片放到他的面前。

那是张照片里，小净的头枕在我的胸前，笑容邪魅，冲着镜头竖起中指，而我还露了点。

Z哥看完马上脸色大变。

我收起手机，回到车里，扬长而去。

躺到床上之后我想看下手机，因为之前给Z哥看完就直接关掉的屏幕所以再打开时看到的还是那张照片，我看着小净的表情就很想笑，估计她自己也不会想到她在镜头前竖起的中指有一天可以挑衅到她的情敌。

放下手机之后我的内心却无法像看上去的那么平静，虽然我对Z哥是什么样的人有心理准备，也早就知道他有别的女人而且还不止一个，但是当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一边对我信誓旦旦的甜言蜜语一边转身就去睡别的姑娘，这跟在Z小Z身上发生的事情异曲同工，虽然我都没有立场，但我又真的身在其中。其实我想之前的那些我以为的事情都只不过是因为我活在了自己的幻觉之中，因为我一直置身事外，所以我始终看不到真相。就好像我们在游泳池里，你的头在水面上的时候看到池底的瓷砖永远都不会是直线方块，除非你沉进水里才能发现那些横平竖直的的真相。不管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我们和真相之间总是隔着一个透明又无状的介质。那个介质就是我们的臆想，它控制着我们的意识，操纵者我们的认知，让我们自以为是。

每个人看到我写出的东西的感受都会不一样，其实你感受到的，并不一定是我想表达的，而只是你自己认为的。这个认为取决于你是什么样的人，也表现出你是什么样的人，更决定了你是什么样的人。

我们总是因为太认真的活在自己幻觉中而更不容易看到真相。

其实，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还有下半句，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过了一会听到微信的提示音，我以为是小净，结果没想到竟然是Z哥发来的，只有短短的几个字：玩够了就回来。

我放下手机，又把手机拿起来，然后又找出那张照片。之所以我会不惜露点也要把这张照片给Z哥看，就是因为我之前每每看到这张照片都会心潮澎湃，所以我认为这是我手中最有力度的杀手锏，不过现在看来，只是对他竖中指并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于是我就把那张照片发给小净说，我想你。

小净回，想我还是想它？

想你。

有我才有它。

可是我真的只是想你。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那张照片不在丨春丨心荡漾。但我对小净的想念却几近失控。

那天夜里我梦到自己站在泳池中央，前面的水深不见底。

Z哥站在旁边跟我说走啊，我陪你游过去。

救生员站在池边上说，别害怕，我一直都在这。

而小净在身后拉着我的胳膊说，不想去就不要去。

他们三个人在不停的跟我说这同样的话，我难以抉择，然后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发现脚下的瓷砖都是横平竖直的小方块，就告诉自己这是在梦里，听从潜意识里的真实想法，想选谁就算谁。

但是镜头开始在我眼前快速旋转，直到再也不能看清楚他们三个人的脸，我仍旧还是没能做出决定。

梦真是个奇怪的东西，看似它真实到跟你无间亲密，一转念却又恍惚到无法触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