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不是跨年踩点的祝福,却是我今年的第一句祝福。
发完后,我忽略了其他礼节性的祝福回应,切回至通话界面先给方才的未接来电回过去。
景峄当下正得空,跟我闲聊了好一阵。有的没有的,景峄都讲了不少。
直到景夕回来,我才得以强行掐断这场畅聊。
“是小峄的电话。”我将手机扔至一旁,然后伸手拉着景夕坐下,而后叙述道,“他说你今天找过他。”
“嗯。所以我现在才在这儿呀。”景夕坐在我身旁,身体散发着淡淡的玫瑰味,很是好闻。
“我不是想说这个。”我摇了摇头,问道,“好好地,怎么会偏头痛呢?”
“这事儿呀。哎,小峄这个八卦精。”景夕无奈地超窗外的方向飞了一记白眼,而后语态轻松地一笔带过,道,“可能最近给自己安排得太紧了,只是偶尔,不用担心。”
我微恼地皱了皱眉,本想再说点什么。转念一想,似乎说什么都不太合适。旋即,我站起了身,叹道,“我去洗澡,你困的话先睡。”
“好。”景夕应。
洗漱完回来,房间里除了低声萦绕的音乐外没有其余杂音。
被窝里亦没有丝毫动静,景夕似乎已经入眠。
我蹑手蹑脚地掀开被窝的一角躺了进去。
躺好后,我忽地想起了一件事。
我转过脸,凝望着双目紧阖的景夕,轻轻对着她低语道,“新年快乐,小夕。”
“嗯,可以有新年礼物么?”随之,景夕嘴角慢慢扬起。原来她还没睡。
“还没睡?”我问。
“没有。”说着,景夕缓缓睁开了眼。
“想要什么礼物?”我又问。
“这语气是什么都行?”景夕问。
“我有的,都行。”我回道。
“眼下最想要的礼物是一个舒服的枕头。”说着,景夕拉过我的手臂枕在自己的颈下,又换了一个姿势朝我凑近了些,这才满意地闭上眼,柔声道,“你床上的枕头有些低,这样刚好。”
…
第369章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的好,你拒绝不了也偿还不上。
可生活的道理告诉我,不能因为你还不了就耍泼当着欠债的无赖。于是,我如了景夕这小小的心愿,把枕头借了她一晚,当做赠她不体面却贴心的新年礼物。
泛倦的两人经过这场交易后,很快便趁着醉意速速闯进了梦乡。
第二天,我醒得特早。原以为无人管束的大年初一,怎么也是可以睡到日上三竿的。然则,约莫8点的样子,我的房门口便传来如鼓振聋的敲门声。
我侧脸望了眼一旁还在熟睡着的景夕,暗道还好没被吵醒。接着,我小心翼翼地抽出被景夕枕到没有知觉的左手,下床直奔门口。
开门一瞧,原来是景峄在捣鬼。只见他挤眉弄眼地笑着,活脱脱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小声点!小夕,还在睡呢。”我半掩着门,蹙眉低声斥道。见他的皮态收敛了些,我又问道,“你刚夜班回来?”
“回来好一会了。你们起床洗漱一下,差不多可以下楼吃早饭了。”景峄说。
我侧耳细听,果然楼下隐隐传来铿里框朗的炒菜声。
“你爸妈和外婆都在,别让他们久等噢。”说完,景峄便转身下楼了。
我关上门后,便去唤景夕起床。景夕这点与我很像,没什么起床气。一向敬老爱幼的她一听老人家也在,拾掇起来也更加利索了几分。
很快,我们倆便洗漱好下了楼。
经过拐角处的时候,我忽的顿住了脚步,安静地透过玻璃一览无遗的打量着里头的场景。外婆背对着我端坐在餐桌前,景峄晃头晃脑地趴在玻璃门上等待厨房里的新菜出炉。而厨房里,爸爸系着超人围裙翻炒着最后一道蔬菜,妈妈则是戴着手套收拾着厨房里的残局。
有那么一刻,我恍神不已。仿佛这几天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南柯一梦,梦里历尽沉浮罢了。否则,昨天还冰冷漆黑的厨房此刻怎会盛满烟火气?否则,昨天刚却确认的空冰箱又如何变戏法似地整出一大桌菜来?否则,昨天还闹着扭捏的二人又如何父慈子孝地相互帮衬着。
还来不及细想,我便被紧随其后的景夕轻轻挽住了手,朝餐桌径直走去。
温和谦谦的景夕见到长辈一向礼数周到,向外婆、我爸妈他们挨个问完好后,她还在景峄无赖式的坚持下难得喊了一句哥。
不等我站队,我妈妈第一时间抢过了力挺景夕的大旗,不仅热情主动地拉着景夕坐下唠着家长里短,还给景峄安排了盛饭任务以示惩戒。
如此,一家子人有说有笑有玩有闹地围着餐桌坐下,一派温馨和睦。
我爸爸起头说了一番新年祝福之后,便率先进入了发红包的环节。我爸爸、我妈妈给我们3人都各自准备了红包,摸摸厚度甚是感人。话说,虽然景夕当下是一脸乖巧地收下了,可饭后她又把红包偷偷塞回给了我。
饭后没多久,景夕便寻机撤离了,家里的其他人也各自去倒腾各自的事,外婆陪着妈妈装扮年货果盘,景峄回房补眠。我下楼来到院子,跟正在给心爱花草浇水的爸爸说起了与陈占资交谈的内容。交代完关键信息后,我也上楼准备回房补眠。
脚步刚踏进房内,我便被里面嘴角下挂的人惊了一呆。
我还没说什么呢,景峄他倒是先语带不善地开口道,“你左手怎么回事?”
…
第370章
我没有理会景峄忽然发作的小脾气,也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我坦荡荡地推门进去,在靠近窗台的台阶上坐下,将自己浸浴在阳光里。
我知道,一切都在逐渐向好,如今天的天气一般。
我惬意散漫地坐着,并刻意地冷落着景峄,实则我真实的想法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在外科医生眼里明摆的答案。答案的背后意味着什么,其实景峄也早就同我讲过。
总会等到某一刻,我们会在赤裸的真相面前,收起那些七荤八素的套路,不再弯弯绕绕地捉迷藏。
兴许是忍不了我这副无所谓的态度,一旁的景峄气呼呼地跃到身旁,拉起我的左手就是一顿不留情面的严肃检查。于是,我的脸在麻木淡然到吃痛惨白的变化中,宣读了让景峄恼怒的结果。
“如你所见。”说完,我抬起头,只见景峄这位外科医生的眼里,一片阴霾。
“现在是不是已经使不了左手了?”景峄问道。
“嗯。”我想起这几天用左手时所发生的一些意外。从使不上劲到摆动困难再到现在近乎残废的状态,我望着左手腕间膨胀的小山丘,诚实地点了点头。
“我真是服了你了,你是怎么用的手?之前没有这么严重的。”景峄问。
“我也不太清楚。”我说的这是实话。
“不行,我要告诉你爸你妈。”景峄沉着脸,一副誓不妥协的态度。
“什么意思?”我皱着眉,对景峄的这句威胁表示不满。
“手术啊,什么意思。我的祖宗,你这情况只能手术了,请问这瞒得了你爸你妈么?!”景峄道。
虽然景峄讲得煞有介事,但是在我理解里这不过是一场小型的外科手术罢了。
依我妈妈担惊受怕的个性,估计又要彻夜难眠。
在我威逼利诱下,景峄最终答应大事化小,从轻发落。
景峄给了我两个选择,一个是他带我去尽快手术并帮我圆谎,二是我继续拖着他便去当那个告密者。显然,傻子才算第二个。当然,我不是傻子。
大年初三,景峄便帮我安排了手术,并请来了他的外科老师帮我主刀。而景峄以学习为由,说服了他老师一同进入到手术室做辅助。
这种类型的手术不需要全麻,局麻即可。一针麻药下去,很快我的整只手臂便失去了知觉。耳边传来景峄老师安慰般的温馨提示:这种手术我们院很有经验,45分钟左右就可以结束。
听完,我下意识地看了眼墙上的钟,手术开始的时间我记得清清楚楚,是1点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