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一月初，南方的气温降到了谷底，第一场雪来了。
每次下雪，我都格外兴奋，外界流传的雪天丢脸的南方人大抵指的就是我这类人。
我从床上爬起，打开窗户，外面还没有积雪。只见漫天的飞雪下得起劲，整个画面美到模糊。我伸出手，雪花成片成片地落在我的掌心，然后化开，这感觉美妙极了。顾不得把阳台上的衣服收进，我拿出手机，迫不及待地想将此情此景发给华年。
“年，你起了吗?”我给华年打了个电话。
“唔.....”手机里传来华年迷糊的声音。
“你快看看微信，我给你传了照片，外面下雪了~”我兴奋地催促道。
“下雪了？嗯？我看看......”华年的声音，听着像是清醒了许多。手机那头传来沙沙的声响，华年穿着了衣服，下床走去了阳台：“哇，下得好大！”
“对呀，看这趋势傍晚雪就能积起来了，到时候我们去堆雪人吧。”我说。
“嗯，好。”华年应道。
……
然而，等不了傍晚那么久，中午我便提着食堂打包的饭去见华年了。华年见到我的那一瞬间，眼里没有一丝错愕，仿佛她料准了急性子的我就应该这个时候会来找她。
吃过饭，我去阳台看了看，雪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但是远远不够到堆雪人的地步。
于是，华年提议下午可以一起先看一部别人刚推荐给她的电影，《怦然心动》。我听着觉得名字不错，便答应了。
《怦然心动》这部片子的情节很简单，像某影评人讲的：一对小孩，一棵树。
故事里的女主角是一个长得蛮不起眼的小女孩，但是她所投射出的爱是那么幼稚和伟大，这样的反差令人震惊。让我最动容的一幕，大概是小女孩一个人坐在树上孤单而又倔强地守护着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的那个瞬间。那一幕，我甚至有一种错觉，树才是她最虔诚的恋人。
这部90分钟的片子，没有那么多的跌宕起伏，却温暖有趣到让人心醉。
“景儿，看完这片子什么感觉？”片子结束，华年靠在我的肩头问我。
“小孩子，不要早恋。”我说。
“嗯，为什么？”华年对我的回答很是好奇。
“早恋不好。”我说。
“哈，早恋怎么不好了？”华年笑道。
“年纪小的时候，总是容易看不清楚自己的心，要么爱错要么错过，就像他们俩个。”我努了努嘴。
“那景儿觉得几岁算早恋呢？”华年问。
“嗯.....18岁以前都算。”我想了想，回道。
“哦......18岁，18岁成年……”华年饶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做这个界定不是因为成年。”我否定了华年的说法。
“那是因为什么？”华年追问道。
“因为，我是18岁才遇见的你。”我望着华年的眼睛，补充道：“没有遇见你之前，都算早恋。”
华年盯着我，久久不语。
“年，真想你是我的初恋。”我把华年揽进了怀里，满脸歉意，道：“对不起。”
“没关系，你是我的初恋就好。”华年拍了拍我的背，道：“你知道我看完片子是什么感觉吗？”
“嗯？”我问。
“我跟里面的小女孩一样，因为一双眼睛，怦然心动。不过，我比她幸运。令我心动的那个人，现在在我怀里。”华年娓娓道来，就像是一个开了挂的情话机。
“年。”华年的这番情话，我很受用。我抱着华年，在她怀里蹭了蹭，道：“最近好像越来越冷了。”
“嗯，都下雪了。”华年俯下身，含住我的耳朵问：“所以，今晚留下来给我暖床？”
“嗯......”我的脸继续埋在华年的胸前，只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我的嘴角扬扯了一个微妙的弧度。
……
什么？说好的堆雪人？
这个时候堆什么雪人？！这么冷的夜晚堆什么雪人？！
第206章
终于，迟早要面对的这天来了，正巧这天也下雪。
我和华年一同在食堂吃晚饭，出来的时候，外面的积雪已经停了。整个世界银装素裹，看着有些冷清和煞白。我牵着华年，兴奋地踩进被雪压住的草坪里。我的脑子里只漂浮着之前和华年的那个约定，对即将来临的暴风雪浑然不知。
“年……”“景……”我们异口同声，然后相视一笑。
“嗯，你先说。”华年凝视着我，含着笑意。
“前两天，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堆雪人吗？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现在吧？”我说。
“好。”华年点了点头，秀气的鼻子被冻得微红。
“冷不冷？”我抓着华年的手，捧到面前，轻轻地吹了几口热气。
“还好。”华年的声音很暖。
“那我给你堆个雪人就走，很快的，你看着我堆，不要碰雪。”我拉着华年蹲下身来。
“不是说一起么？”华年眨眼问道。
“好，一起，那你戴着手套。”我从外套里拿出那双我随身带的毛线手套，帮她套上。
“一人一只。”华年阻止了我下一步动作，将右手的那只戴在了我的手上。
“这手套不防雪，等会雪化进去可能还是会冷，到时候冷你就脱下。”突然想起这手套是之前华年送我的，我这么用，她会不会怪我不珍惜。于是，我连忙补充解释：“手套脏了，明天我会洗掉的。”
“好。”华年抿嘴笑道。
说着，堆雪人的饭后运动开始了。
对我来说，堆雪人是件轻车熟路的事。我和华年分别滚起两个大小不一的圆球，大球为身，小球为头。再摘两片叶子，以主叶脉为轴向里翻卷，插进小球，作为双眼。最后，拾两根枯枝插在两侧，以枝为手。说很快就很快的的雪人在我们俩的协作下，没一会儿就完成了。
“很娴熟呀。”华年望着手机里刚定格的画面，感叹道。
“嗯，心灵手巧。”我笑着点了点头。
“我记得景儿家那边不怎么下雪的。应该不是熟能生巧哦？”华年若有所指。
“绝对不是！”我赶紧摇摇头，解释道：“前两天，我在我们寝室阳台上堆了一个，很简单，也是这么堆的。”
“嗯。”见我紧张的模样，华年牵过我的手，扣紧，笑道：“我只是想说谢谢。”
“……”我对华年故意捉弄的这一幕弄得有些无言。
“生气了？”华年噙着笑问道。
“没有。”任由华年牵着，我望了一眼那雪人，忽的想起了一件事，便问道：“对了，刚才你本来想跟我说什么的？堆雪人前。”
华年打量了我一阵，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刚才真没生气？”
“真没生气。”我冲华年笑道，以证清白。话音刚落，我又催促道：“所以刚才你本来想说什么来着的？”
华年牵了牵我的手，道：“边走边说。”
“好。”我拉着华年走出了草坪，回到那条熟悉的小路上。
“景儿。”华年轻轻地唤道。
“嗯。”我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并行了几步后，华年的声音再度响起。
“去台湾的机票，已经订好了。”华年说得很轻，轻得让我差点误以为是错觉。但是这话语穿过我的耳朵，落在心头却很重，这份沉重压得我有些呼吸急促。
“什么时候。”我问。
“下个月，17号。”华年说。
距离此刻，还有一个月多3天的时间。从知道华年有去台湾的打算到正式申请到通过到现在，眨眼，3个月就过去了。还好，1月份有31天。还好。
“好。”我回道。我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听起来平稳些。我想安慰自己，也想安慰华年。
“还有一件事。”华年的声音更轻了，顿了顿，似乎她也在调整情绪，道：“去台湾前，我要先回一趟广州，16号下午的机票。”
我停下脚步，低头望着刺激的积雪的路面，哑声问：“后天？”
“嗯，后天。”空气中传来华年的答案，我没敢抬头看华年。接二连三的通知，让我有些喘不过气。
我默默地松开华年的手。
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我不想让华年看到我此刻狼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