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下楼，去车库里取了自行车，我便向华年所在的34幢骑去。
一路上，我的脑海里不断地浮现着那几个字——“别扭的相思病”。
最近，真的够别扭的。我总是有意无意地地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华年一个人在寝室的时候，我克制自己不去找她；华年在微信微博里跟其他人聊些开心不开心的时候，我压抑自己不从中打断；华年的爸爸要她回家的时候，我不再希望她多留一留。
现在，我连和华年多呆一秒钟都怕，怕随时被告知她要走了，回广州了，去台湾了。我甚至害怕，越来越独立，越来越随意的华年什么时候突然也会提出分手。
就是在这种刻意留白和无端的恐惧中，我患上了小平口中的只有见上一面才能治愈的别扭的相思病。我不知道，华年是否感受到我生病了的事，我也不知道这种病是不是会传染，让华年也受其荼毒。这般想着，我不觉得加快地脚下的频率。
转眼，转角，就到了连接华年寝室楼的那条小路。还没到寝室楼的门口，我便急急地刹住了车，单脚点地。余光似乎还在回忆刚才二楼瞥见那抹熟悉的身影。我扶着车把，抬头望向二楼穿着一件单薄的短袖微倚在栏杆上发呆的某人。喜悦、心疼、愤怒、着急、怜惜，我五味杂陈。
二楼的那人被我盯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见楼下的人是我，便想扬起手跟我打招呼。
我没有耐住性子起手回应，而是径直骑上车，停到了寝室楼的门口。
楼下的阿姨对我的来来去去已经习惯到睁一只闭一只眼，即便没有华年带路，我也能轻而易举地溜上楼。等我三步并作两步地小跑到213号门口时，华年已经半倚在门口等我了。
“景…..”华年刚想开口喊我。
不等华年说完，我便伸手把她拽进了寝室，并带上了门。
我松开华年，拿起披在椅背上的那件厚睡衣，二话不说地将她裹住。
“坐下。”怒火中烧的我，语气不免重了些。
“怎么了？”华年不明所以。
“今晚几度？你穿着短袖就敢这么站在外面吹风？！”我越想越气。
说完，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静得可怕。
“所以我在寝室里等了一天，就是为了等你来训我？”华年直视我的目光，两颊微红。
“我不是要训你，只是你为什么就不能爱惜自己一点？”我解释道。
“我怎么就不爱惜自己了？冷不冷我自己有数。”华年的语气开始不对劲。冷冷地撇下这句话后，便提着她的那只超大号水杯去接水。
我坐着，也不说话，默默地看着她过去再回来。同时，我反思着，自己刚才语气态度是不是冲了些。“如果已经训完了，又没什么事的话，就早点回去吧。”华年放下杯子，走在床铺前，抖了抖被子，道了一句：“我准备睡了。”
“你在赶我走？”我问。
华年的背影一滞，然后幽幽道：“随便你怎么想。”
我不说话，华年自顾自地自己捋着被子。气氛诡异到恐怖......
“喂？在哪？现在吗？好，过来。”我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台阶，我是因为接了一个电话，有事才走的。
“我走了。”我对着华年的背影说道。
“嗯。”华年轻嗯了一声。
千算万算，怎么也算不出，这次的见面会是以那样方式开头，这样的方式结尾。我站起身，立在华年背后好一会，终是鼓起勇气拥住了她：“对不起。”
华年任由我抱着，没有挣脱也没有回应，这是平日里生气的表现。
“走了。”我哑着声，松开了华年。
我刚准备转身，一旁便响起了华年微颤的声音。
“景瑟，混蛋……”
第204章
这声混蛋，无形中扯起了一张大网，硬生生地拽住了我的步。
我回过身，望着华年的背影，尽是萧瑟。此刻的华年，就像一只受伤了的小猫，沉默到令人心疼。可是，我怎么就让她受伤了呢？我重新将华年锁回怀里，眼眶微酸。
“混蛋……”华年又重复着，语气里多了一份难掩的委屈。
“年……”我圈紧华年，想解释，想安慰，想道歉，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于是，我就这么默默地抱着她。我不说话，华年也不再出声。忽地，一滴温热的液体，划过我的手臂，也划过我的心头。我惊了，怕了。
“对不起，年，我，是我混蛋！”我转过华年的身子，蓦地发现泪水已经在她的脸上肆虐地不成样。我一边帮她擦着泪，一边一个劲儿地道歉：“我混蛋，我混蛋，我混蛋……”
可是，不知道怎的，我越是道歉，华年便越是哭得厉害：“你不是要走么？”
“我不走，我不走。”我摇着头，急红了眼，连忙否认。
“可是你刚才说你要走了，是你说的，你要走了……”华年推开了我的手，向后微微挪了一步，眼眶里不断地泛着泪花。
“我......”回想起自己说的犹在耳畔的那句走了，我无言以对。我该如何解释，刚才那个装模作样的电话，不过是一场演技拙劣的独角戏，不过是碍于面子和勇气而给自己找的一个劣质又危险的台阶。视线模糊之际，我转过身，垂下了头。可能是忍太久没哭了，我似乎忘了怎么给自己擦泪，竟然越擦越多。
可是，一想到我还在惹着华年哭，我便硬生生地止住了泪，哽咽道：“我来，就没打算走。今晚是，以后是，打从一开始就是。”
我转回身，华年的脸仍是那么红，眼睛被泪水浸到睁不怎么开眼，在打湿的睫毛的映衬显得分外寂寥。这一幕，牵扯着我的心隐隐作痛。
我上前一步，将华年一把拥进怀中，告诉她也告诫自己：“我不想走，你也别想赶我走。”
在华年挣扎前，我先一步把她压上了床。这一个动作，花掉了我的所有的力气。我将脸埋在华年的胸前，恳求道：“你别不要我。”
“混蛋。”华年虽喊得委屈，却没有推开我。
“那你可不可以原谅混蛋？”我不敢抬头。
“还哭……”捧起我的脸，叹道：“明明是你不好，还哭给我看？”
“不是......我......对不起。”我抬起手，连忙擦去泪水。对上华年的眼，我实相地止住了第二句对不起：“对……我不走。”
华年伸手探向我的脸，温热的大拇指在泪痕的残留处轻轻拭过：“不哭了。”
“嗯，你也不哭了。”我说。
“好。”华年应道。
“刚才是我不好，我说话太重了，以后，我不犯浑了。”我觉得我还是欠华年一个郑重的道歉。
“还有呢？”华年问。
“还有什么？”我反问。
“最近为什么老是躲我？”华年叹道。
“怕。”我轻声吱道。
“怕什么？”华年的声音轻得像是打在棉花上。
“怕......”我羞于启齿。
华年眯着眼，仿佛早已看透了我的心思一般，道：“给我一点信心，也给自己一点信心，好么？”
“好。”我点了点头。
“景儿，我也怕的。”华年喃喃道。
“怕什么？”我反问。
“怕你今天不会来，怕你今晚会走，怕你日后这段时间都刻意躲着我。”华年解释道，顿了顿，又软声补充说：“今晚我也有错，我……”
不等华年说完，我便封住了她的嘴。因为我不想听华年认错。
“今晚，别走了，好不好？”唇齿纠缠之间，华年含糊地问道。
“好，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