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悦陪伴着陆然，满足陆然任何的无理要求，哪怕真的很累，真的很难受，也不忍心让陆然不开心。而现在的陆然眼里除了仇恨，根本看不到其他，或许是年轻气盛，太心急。或许是根本顾及不过来小悦的心思。因为在这个时候，陆然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迷茫的不知所措，只能全身心的投入在学习里，可是心里总是难受，安琪也好，萧致远也罢。怎么说都是心里一道过不去的坎，就是不愿意放下，就是在记挂着怎么能变强。

劳累了一天的傍晚，陆然和小悦早早关灯睡觉，窗户开了一条缝，晚风徐徐，小悦早些时候便睡了，陆然又是一个失眠的夜晚，小悦在怀里吐气如兰，陆然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从小悦的身下将手臂抽出来，走到窗前，点燃一支烟，冷风吹进来很刺骨，陆然丝毫不觉得冷。还有什么能比心更冷，更累？

一支烟抽完，陆然回到床上，想起黑暗的明天，想起明天又是如复一日的重复前一天的生活，想起自己和萧家的差距，想起安琪离开自己时候的淡然，想起母亲的期待，想起身边的小悦。只觉得悲从中来，胸腔突然喘不过气来，眼泪流出来，抱头痛哭。

陆然只觉得自己的压力太大了，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些？为什么不能安安静静，平平淡淡的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对了，她没得选择。从来都没有，不能选择出身，不能选择要面对的人生，不能选择想过的生活。可就是这样的不能选择，让她能活了这么多年，并且过的很好，现在呢？就因为安琪的离去，让她觉得整个世界又都黑暗了。曾经的那些信仰，那些支撑自己走过来的信念，突然之间全部化为灰烬。

曾经以为自己是飞蛾赴火，不惜一切的扑上去，结果却让人出乎意料，可是现在真的觉得有了些实力，却发现如此不堪一击。哭了好一会，小悦醒了，发现陆然如此伤心，迷迷糊糊中突然醒过来，以为陆然怎么了，将陆然抱在怀里，轻拍陆然后背，陆然的哭声渐渐停止，在黑夜中抱住小悦，就像抱着自己的希望一样。痛哭流涕，不知何时在小悦怀中睡去。

做事情第一步跨出去的时候，总是很难，几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着手，或许是太心急，陆然参加了一个俱乐部，以非法集会为主，破坏别人电脑程序为辅的俱乐部。陆然因为具备一些初级的计算机知识而入会。

里面的人来自世界各地，陆然第一次感觉到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些同龄人里个个都有一技之长，每个人都很优秀，而她处在其中，不过是菜鸟中的菜鸟而已。可是里面三教九流，很乱很杂，身处其中，一个不小心，第二天就得有人去警局带她出来。这种成长太疯狂，太危险了。

当小悦知道陆然参加了这个俱乐部之后，急的差点疯掉，她知道这种地方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陆然在里面，只会越陷越深。小悦跟陆然说了很多次，陆然只说她有分寸，会把握好。可是当陆然渐渐变的消瘦，头上也出现白发的时候，小悦终于下定决心要让陆然脱离那个组织。她虽然不知道陆然遭遇了什么，可是能把人变成这样的，必然经历了能洗精伐髓的痛苦。

一个周五的晚上，陆然从俱乐部抱了一叠文献，将书放在桌上，刚打开台灯，小悦走过来，一把将书推下去，冷冷的看着陆然。

“我说过了别管我的事。”陆然没看小悦的脸，脑袋偏向一边，低低的声音传出，弯下腰去捡。

小悦又一把将陆然手中的书打掉，大吼道：“陆然！你还是之前那个陆然么？为什么要去参加这种集会？你真的堕落到如此地步了么？”

陆然冷笑，站起身，死死地盯着小悦的眼睛，道：“我的人生从我来到这里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有了。你知不知道我需要这种东西让我成长？在学校里，我根本不能得到我想要的！”

小悦咬咬牙，一巴掌扇过去，陆然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小悦的眼泪充斥在眼睛里，眼眶发红，压制住心中的心疼，道：“这巴掌是你变了，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善良的陆然。”

“啪！”

“这一巴掌是你自甘堕落，去这些地方找刺激！”

“啪！”

“这一巴掌是你对不起你自己！你将光阴虚度，将时间浪费，将生命挥霍！”

手打的发麻，小悦从未如此激动，打在陆然的脸上，疼在自己心里，陆然的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小悦双拳紧握，忍着不去看陆然如何，激动地说：“我十四岁被坏人**，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很黑暗，换了很多地方上学，遇到了对我好的，对我不好的各种人。可是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让我觉得我自己不肮脏！第一眼看见你，让我感觉到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的人，我不由自主的想要接近你，你犯了错我总怕你会离开，后来我走的时候，发现我已经开始喜欢你了，可是我不想让你知道我的过去。让你知道我是如此肮脏！可是今天，你让我心里的那个干净的陆然彻彻底底的死掉，现在在我面前的不过是个自甘堕落，不敢直面人生的弱者！如果你还想去那种地方，我不拦着你。你背负着什么，经历着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如果你觉得用这种方式能让你达到目标，而不是半路夭折，你就继续沉醉着吧！”

陆然皱皱眉，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走过去，拉着小悦的手，脑袋还是偏在一边，低低的说：“对不起。”

小悦的眼泪在眼里打转，就是忍着不让留下来，偏过头不去看陆然。低低的道：“在你的心里，有我的位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