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觉得,多久没有这样轻松自在过了?像回家一样,真好。殷日月觉得多久没有这样幻想幸福过了?像新婚一样,真好。
东西装满了后备箱,后排坐上还摆了一堆,回家后就摆的摆,放得放,还顺便打扫了一遍卫生,收拾了整整一个下午,厨房终于有了厨房的样子。
收拾好了两个躺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秦峰问殷日月晚上想吃什么,殷日月想了想,说要吃炸酱面,这边的做法,实在是忒不地道了。
秦峰说:“我这好不容易来报你收容之恩,结果你就想吃个炸酱面!”
“报恩不都以身相许么?做顿饭就想算报恩啊?也太便宜你了,我要是许仙,我当初都不救你!”
正好来电话了,秦峰一边接通,一边说:“我以身相许,你要敢要才行?江南啊,怎么了?”
原本江南一声撒骄的“哥啊~”听了秦峰这句话后,静了两秒,然后问:“你许给谁了?你有女朋友了?”
“没有,开玩笑呢。哟,你打我好几个电话了啊,我没听到,怎么了?”
“真不是?”
“不是,你打了好几个电话,就为了问我有没有女朋友啊?你给我介绍一个?”
“哦,没有就好。妈妈说一天没见着你,想你了。真是的,到底谁才是她儿子?!”
秦峰失笑,还真不把他当外人了,再说什么叫没有就好?秦峰是没多想着再去谈恋爱,现在的人活得都现实。他家里有个病重的小叔,有个病弱的小婶,有个上学的妹妹,在N市也没什么固定资产,跟谁谈,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结婚生子的。
但是如果有的谈,他当然不介意,更何况已经到了以身相许的地步?
“行,我吃了饭就过去。”
“唔……医院的饭好难吃啊,我要吃你做的……”
殷日月把电话抢过去:“那就别吃!”然后挂断。
“你好像挺喜欢江南的。”
“还行,挺懂事的孩子,像个弟弟似的。”
“就怕人家不拿你当哥,你别对他太好了,总之……算了。”
秦峰以目光表示疑问。
“就是各有所图,又目标相同,至于这个过程——参与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行了,要买菜么?一起去吧。”
“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最后秦峰还是带着面条去了医院,江老太见到他挺开心的:“秦峰又来看我啊。”江南朝他眨眼睛。
江老太恢复得很好,病理切片也出来了,是良性,复发机率不大,又住了半个月,就出院了。江长风执意要请殷日月吃饭,殷日月没买他的账,江长风表情虽没怎么变,但秦峰还是觉出他有些讪讪的。
秦峰心里一阵轻松,这运势总算转过来了。江老太平安无事,从此跟他,大约也不会有更多接触了。只是得了个江南整天缠着他,反正还在放暑假,就连上班时间,他也跟着。
江南长的漂亮,又会撒骄卖萌,谁要泡个咖啡倒个水的,谁要复印东西送个文件什么的,也都是不重要的,他都乐意帮忙,还笑得一脸阳光灿烂的,没几天,就得到办公室女同事一致厚爱,就连平时就难搞的那两个老出纳,都对他关爱有加。
跑客户他也跟着,他也不进去,就在外边等,直到秦峰送走客户,他才笑着脸迎上去。
要么就拉着秦峰去参加各种同学活动,吃吃玩玩,K歌蹦迪的。每次江南都喝醉,喝醉了就抱着秦峰不松手。秦峰有点跟不上他们的节奏,他们是要恣意挥洒着青春,他是要缓缓步入而立之年。甚至刚开始跟他们出去玩的时候,有个女生问江南:“这个大哥哥挺帅的,你男朋友?”
秦峰差点扑街。
江南半真半假地说:“你看上我哥了?不过他好像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那女的又说:“得了吧你,你那两个哥谁不知道,真不是你男朋友?”
后来又遇到过几次这样的情况,不过秦峰已经可以很淡定了,他也有问过江南,好好的女孩子,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什么啊?江南就打个哈哈,说她们都是玩笑的。
有一次他们玩轮滑玩的正HIGH,秦峰不会,也不敢玩,怕摔个好歹,家里一家老小还都指望他呢,就躲在一边玩手机,正好殷日月打电话给他,“你跟江南在一起?”
“嗯,他们自己玩呢。你回家了?”
“做了一天手术,累死了,你报恩的时候到了,我想吃你做的饭,还有,那盆植物,好像要死掉了。”
“怎么会呢?我每天都给它浇水啊,我这就回去。”
“你这是为了植物回来的?就是我比植物还不如么?”
“行了别贫了,你买菜了么?”
“买好了,你直接回来吧。”
秦峰便与江南如此说,江南马上就不高兴了,一脸委屈:“你就想着他,不就一盆花么,比我还重要?”
秦峰说你俩人这哀怨口怎么都一样啊?
秦峰到家时,就看到殷日月刚洗过澡穿了衣服出来,就說:“你看看能不能百度出来那是什么植物,我先给你做饭。”
○一○、新旧何至迟
两人吃过饭,收拾停当,秦峰问:“查到了么?”
“有几种挺像,但是分不出来,你过来看看。”
殷日月抱着笔记本半躺在沙发上,侧身往里挪了挪,秦峰就凑过去一起看。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又不忍心扔了。
“秦峰,你看这个,你也躺上来。”
秦峰挤了过去,殷日月伸出胳膊让他枕在肩上,然后圈着两手举着笔记本给他看。“你看,这个说的,说可能是一种牡丹,或者就是荷包牡丹,进入休眠期了?”
“嗯,挺像。咦?原来就是这种花啊?老家就有,你没见过?”
“不记得了。”
“就是那个谁,朱丽梅她家,她家菜地里就有这么一棵。嘿!菜地里长的东西,装个盆你就金贵起来了,还这么难养。”
“扔了?”
“算了,留着吧。这边太湿热了,别说它不适应,我都不适应。”
秦峰想起最初来N市,扑面而来的热气,连绵不绝的梅雨,阴冷的天气,疲于拼命的找工作,小叔首次病发的噩耗……直到现在,彷佛在一呼一吸间,都能重回那段记忆。
殷日月垂眼看着秦峰,健康的肤色,眉目峥然,有着些微的落寞,少年时神彩飞场的面目磨散在岁月里,带着内敛,带着风华,依然如此让人——。
殷日月暗暗吸了口气,自重逢后,他没问过他们分别之后的事情,没说过那一年是如何失之交臂,会难过的吧?他想。可是现在看来,如果能早些遇见,会更好的吧?他哑着声音问:“这些年,你过的不好?”
“说不上不好,其实小叔小婶对我都很好,但是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是不随便。”
“寄人篱下?”
“也许吧。”
“那你在我这呢?也有这种感觉?”
“怎么可能?在你这我自在着呢!”
是么?呵呵,也就是说,我是比你亲人还亲的人么?殷日月无声地笑了。不自觉地收紧了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