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贴的还是看帖的,大家都有个好心情最好,别给自己添堵,也别给别人添堵,也不失为一种天下大同。
谢谢大家!晚安!
10,我和周耿的这一晚相视而坐,触膝长谈,非常迅速的拉近了我们彼此的距离。
我也在这一次的谈话中,终于知道了我来报道的那一晚,他为什么不亲口告诉我他的名字。因为他有很浓重的普通话口音!
他在当兵前就没出过县城更大的城市,从没真正说够普通话,而经过新兵连三个月的训练,他虽然已经可以说基本的普通话,但是口音很浓重,常常会在个别特殊的字词上卡壳。
比如他的这个“耿“字,他读音极其不标准,每次别人都要问他好几次名字,他总会无法读准,舌头会打结,要解释很多次,才会知道他这个名字是什么,有时候会被莫名其妙的嘲笑。所以,那晚他故弄玄虚的,不立即告诉我他的名字,而是要等着小平出来,让小平给我介绍他的名字,都是他刻意回避,害怕自己在我这里又出糗。
听完他这个理由,我真替他着急,自己的名字都不敢说,以后可咋办,于是,这一个晚上,我也就逼着他说了很多次他自己的名字,然后耐心的纠正他的发音,因为我和他是一个地方的,我比较清楚怎么纠正会好点,还好,稍微有些效果。
当然,通过这一点,我发现他性格很敏感,而且自尊心比较强,我说话也都尽量顺着他的脾气,有时候我爆粗口了,也尽量让自己赶紧道歉,或者逼着自己装出很有耐心的样子。
11,多年后回想起来,有时候不经意的一些事情,就会造就出一些因缘际会巧合的情缘。
就比如值夜岗和排班表这个事情。
以前老文书在的时候,有几个排长是很强势的,主官们也重视排长,所以往往文书在替主管们辅助做一些工作计划安排的时候,一些训练或者执勤站哨的任务,文书都只能顺从排长们的意思,不敢得罪。
由于周耿从侦察连被调到五连的时候,他不仅是一个新人,而且那个时候他情绪波动,脾气孤僻,又不够察言观色,自然得罪了一些老兵和士官。
于是,自然,一些人私底下在排长那头吹风,美其名曰帮助周耿进步,或者给他锻炼和表现的机会等等。
最后的结局是,不仅很多脏累的活都是让周耿干,而且他干的时间和周期还长,就连本应该毫无异议的所有人按照顺序轮流的夜班自卫哨流动哨和门岗哨之类的任务,也常不按常理出牌。
我说的这些不按照常理出牌,其实,是指,到最后很多的最累的岗都会“阴差阳错“的轮到周耿的头上,当兵的都知道子夜前后到凌晨的哨是最煎熬的,可是这样的哨点往往经常轮到周耿,本来一般都是一般哨两个钟头,但往往周耿必须轮番执勤,而且每次都有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轮到他头上。
12,我当时听了很愤慨,脾气急躁的我。,估计当时也是铁青着脸问他:
“你特么是笨蛋还是傻啊,你不知道去和连长指导员反映啊?”
“我想过,但是后来又犹豫了”他怯生生的回答我。
“特么的,小平难道不知道这些事情吗,文书排岗的时候,他难道不知道?他怎么不替你出头呢”我忍不住大叫了起来,边吼的还是,心里还有些责备小平太不够意思了。
…………。
其实,现在想想,很多这些潜规则的东西,我当时也太想当然了,我当时之所以这么说这么忿忿不平,那是因为我还未曾了解到一些老连队的很多不成文的东西,这些具体就不谈了。(其实不光在在一些老连队,只要在有集体的团体中,都会有很多长期积累起来的不成文的规则,不管合不合理,都兼具其利弊性。)
我虽然挺动怒的,倒是周耿很冷静的给我分析了很多道理。
他也给我讲了一些五连复杂的人际关系和一些小规则,我听得哑口无言,到最后我竟然被他说服了,甚至有些开始欣赏和佩服他了。因为他虽然看似处于劣势,但是他不傻,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很多细节的地方和人性的东西,他看的比我还透。
都说部队是个大熔炉,每一个铁块铆钉扔到这里头,看造化也要看机遇和个人的领悟,熔炉再造后,会是什么样子,那就因人而异了。
13,这个时候的我也才十六七岁,血气方刚,但在军校已经被模式化了一年,所以周耿的观点,我还是能在一定程度上理解并认可的,被他解释后,我的心情也恢复了平静,但是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爽,依然在为周耿感到不公平。
他看着我的脸,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挤出一丝笑容,对我说到:
“喂!你别操心这个了,我已经习惯也适应了这里,现在和大部分的战友都相处融洽,并不是别人有意排挤我,主要还是我自己也有问题,态度和立场缺乏通融,内心一直有些抗拒融入这个新集体。不过-----”他欲言又止。
我赶紧追问:“不过什么啊?”
他似乎有些腼腆的笑了起来:
“不过,我刚才看到你那么激动,还替我感到不公平,你吼我的时候,眼睛都瞪的好大,但---我能看到你眼睛里的真诚,你是真的关心我,我很感动,也很开心。”
14,我看着他,他满眼的神采飞扬,脸上浮现出很满足的笑容(其实,他经常会有这种笑容,我有时候都没感觉我做了啥,他却会很意外的满足和惊喜)
我只好回答他:
“别说这么客气的话了,今晚听你这么一说,我其实也很有收获,更深刻和细致认识到了连里的情况,对我做好临时文书的工作很有帮助”
“这也不是客气,是真的感激你,因为我来五连这么久了,我已经习惯了干做重最累的活,每周都要轮到夜岗,一开始我很抗拒,半夜的时候困的要命,内心又很煎熬,那个时候小平也说要替我去连长那里说说,但后来我自己不想节外生枝,就让他压下来了。”
他说的时候并没有看我,只是扭头看着窗外,看着远处那个门岗。
他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
“虽然一开始抗拒,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已经习惯了站夜岗,甚至是毫无条件的无法拒绝的替别人上连哨,再到后来,我竟然发现我自己爱上了站夜岗。”
我很诧异:
“为什么?夜岗累的要命啊,想睡不能睡,打个盹都不敢”
他看了我一眼,很平静的说:
“因为,我后来发现,每天晚上夜哨的时候,那是最夜深人静的时候,其实那个时候也是心里最安宁的是。
我有时候会走神,会看一个地方发呆,甚至会胡思乱想,我看的最多的是三个地方,一个是那片树林,我很好奇那里头的树木,尤其是在夜晚,一开始的时候会想里面黑黑的,会不会有鬼?哈哈!你看我是不是好幼稚啊!”
【15】,我听到这里,也笑了起来:
“小子,你放心好了,那里鬼没有,倒是有可能会有小狐狸精。而且还是母的,年方二八那种,你可要小心哦!”
说完,我朝他色色的眨了下眼睛,逗了逗他。
他心领神会的对我回应了一个笑容,然后轻轻的带着点敷衍的口气说了句“才不!”
我看着他有些腼腆的样子,我更来劲了,又继续调戏他:
“要是树林里有个田螺姑娘更好吧?田螺姑娘你娶回家还可以帮你做饭,狐狸精你娶回家带出有面子,倍长脸啊!哈哈!小子,你说,你是喜欢田螺姑娘多一点,还是狐狸精多一些,哈哈!”
说完,我自己都傻乎乎的笑个不停,我也很纳闷,这么幼稚的玩笑,我自己也乐的慌,可见我也幼稚到了极点。
我看着周耿,他倒是很冷静,也似乎对我自以为很有趣的玩笑话不感冒,只是淡淡的说了句:“都是妖精,有什么好的,还是人更好点。”
我立马追问:“听你这口气,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16】,他听我这么一问,楞了一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为什么我会这样臆断他有些紧张和不安呢?
因为我看到他很不自然的去桌子上伸手抓了一包新的巧克力!
而且虽然手里拿着巧克力,却又不立即撕开,只是一个劲的低着头不停的捏揉。
我看他这副模样,心里窃笑到,就你小子,肯定有情况!
我立马逼问:“我还以为你高中一心想着考六大名校,都没顾得上谈恋爱呢,没想到你下手挺快啊,那女孩是你们县的吗?有照片吗?”
我话还没说完,他“噌”的一下激动的站了起来:
“扯淡,我什么时候说我有喜欢的女孩了!”
其实,我也拿不准他是不是真有相好的了,当时只是话赶话嘛,那样顺势就开了玩笑,因为在军校,我们学员之间都是这样煽风点火捕风捉影的开彼此的玩笑的,并且乐此不疲,在都是男性为主导的军校里,如此低级而又重复的段子即便再无聊,但总是每每能吸引大家注意力,让大家过一把嘴瘾。
我以为这样的男孩和男孩之间常用的玩笑话是可以通用的。
可是,我没想到,这样的段子在周耿这里似乎行不通,因为我分明看到他的脸阴沉了下来。
而且他,他,他,他居然---
他居然把头扭到一边去了,不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