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我和母亲相顾无言,各自沉默。
她的沉默是在克制着避免在路上爆发,所以那应该不叫沉默,是暴风雨前的片刻安宁。
我会沉默,是因为的仍旧放心不下沈的状况,我怕她会被她的母亲责骂,我怕她的母亲会对她说一些难听的话,虽然我知道那是她的亲生母亲,但却还是忍不住担心。
当原本握在妈妈手里的那串钥匙结结实实的摔落到桌面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静默的房间里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我知道,火山终是要喷发了。
“没话要说吗?”这是妈妈开口说的第一句话,那表情和姿势,仿佛想立刻将我活剐了一般。
其实我内心里也在犹豫,到底要跟她说什么。说我很爱沈,不可能放弃她吗?那估计我等下可能连尸体都剩不下。说那只是个误会吗?开玩笑,用十八岁的谎话去探测她快五十的人的智商,那真有可能会眨眼间灰飞烟灭。
“是我一直缠着她的,她说过她不喜欢我,但我不甘心”这是我在脑子里列出的所有草稿中最妥帖的一条。
既然我横竖都要死,那么至少要帮她洗脱一下罪名,因为我实在不敢保证我的母亲不会跑到学校里去找沈的麻烦,虽然她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但谁能保证在面对子女的时候她不会冲动不会无理取闹呢?
想到这里,我忽然有些懊恼,刚刚在沈家楼下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我早该想到这套说辞的,我该把这套说辞告知给她的,那样的话,她的母亲就不会再责怪她什么了吧?
就在我懊悔的时候,“啪”的一声,母亲的巴掌已经稳稳的、狠狠的打在了我的左脸上,我不知道她到底用了多少力气,只是记得那一刻,我的左脸好似麻木了一般,继而,是火辣辣的疼。
我承认我是一个比较顽皮的孩子,也稍稍有那么一些叛逆,可是长这么大以来,这是母亲第一次动手打我,那一刻,我是有些不服气的。
我歪着脑袋盯着站在我面前的,铁青着脸气的有些微微发抖的人,声音平静的说“满意了吗?要是不满意,我可以把右脸也伸过去给你打。要是满意了,那么,我要回房间睡觉了”
我承认我是堵着气的,也承认我的话很不中听,很挑衅,但不可否认,我也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不服气,我不认为自己有错,我知道她可能一时无法接受我喜欢上一个女人的事实,但至少,她应该试着跟我沟通一下,试着了解一下。
是委屈吗?说完那些话我的眼睛竟然不自觉流出了泪,还是止不住的流,但我并没有去擦,眼睛只是死死的盯着对面的母亲,余光看到她已经扬起来的,随时可能落在我右半边脸上的手。
我已经做好了再挨一巴掌的准备,却没想到,那只手在离我的脸不过二十厘米的距离处便停了下来。
终究,那一巴掌还是没有落下来。而我和母亲,就这样相互对视而立,僵持了至少有五分钟,最后还是母亲先开了口。
“你年纪小,犯了错很正常,一时冲动错把崇拜当做喜欢甚或是爱我也可以理解,但是你必须明白一点,你和她是绝对不可能在一起。我不管别人能否接受两个女孩在一起的事儿,但在我这,绝对不可能允许我的女儿给我带一个女人回来。”母亲的情绪虽然不再像之前那样激动,但态度和言语上却丝毫没有一点让步缓和的意思。
“谁说女人就一定要找男人,找了男人就一定幸福吗?你当初虽然找了我爸,但最后还不是……”
“啪”母亲刚刚没有落下来的巴掌这一次是毫不犹豫的落了下来,打断了我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你们那个老师就是教你这样跟父母说话的吗?就是教你如何拿着刀子去划父母的伤疤吗?”母亲愤怒的情绪再次被我点燃,而我也承认,我的话确实说的过分,无论如何,我不该拿他们出来做比喻。
看着母亲微微泛红的双眼,我真觉得她刚刚那一巴掌打的有些轻。
“对不起”我歉疚的说,没有再去看她的表情。
“我不想听对不起,我只想告诉你,从明天,不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和她断了,从今以后不许再有一丁点儿来往”母亲声音严肃的下达着命令,还是一个不得不服从的命令。
“凭什么?”抬头迎上她的目光,我毫不示弱的问。
“凭我是你妈妈,凭我生了你养了你,凭我做为你母亲便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犯错!”母亲说的义正词严,我笑笑,竟无言以对。
可是,我真的错了吗?我有什么错呢?我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而已,只不过这个人是我的老师而已,恰好,我的老师也是一个女人,仅此,而已。
我没有烧杀抢掠,没有**偷盗,往大了说,我没有伤天害理,往小了说,我没有妨害他人,我只是喜欢她,只是想和她在一起而已。
我想不通,为何就是这样原本只该关系到我们俩个人的事儿,偏偏要掺和进来一些自以为爱着我们的人,来讲一些莫名其妙的甚至是自以为是的大道理,然后以爱和关心的名义大义凌然的做着伤害我们的事。
原来,所谓亲情,不过也是披着关心的外衣揣着自私的心,她们试图用她们的道理和经验来说服我们,却从没想过我们想要的幸福和快乐是否和她们想象的一样。
说白了,我也不过是她用来弥补自己曾经在自己生命中留下的遗憾的一个可罜hong虫而已。
忽然的,我有一些悲凉和心伤,忽然的,我开始疯狂思念着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