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哭的一塌糊涂的时候,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没事吧?”身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我使劲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终于看清和我说话的人,是我的前桌,伊凡。
“没事,故事情节太感人”我冲着她牵强一笑,然后扬了扬手中的书。
伊凡看了看我手里的书,又看了看我,我猜他已经知道了我在撒谎,但他并没有拆穿,仍旧是那一脸忧郁而严肃的面孔。
“走”说这句话的时候,伊凡并不是在征求我的意见,而是直接将我从地上拉起,然后将那本书放回到书架上,然后我清楚的看到了那个书的名字——《中国茶文化》,说实话我当时有一些尴尬,好在伊凡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问。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那么听话的任由伊凡带着走,或许朋友间也是存在某种相互吸引的磁场,所以,我会很安静的跟着他走去附近一所学校的操场。
“如果刚刚没有哭够的话,现在可以继续,我有纸巾”这是坐下后伊凡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可能这话听起来很像是句玩笑话,但我知道,伊凡并不是在取笑我什么,因为他说的很认真,而且真的从口袋里拿出纸巾给我
“不好奇我为什么哭吗?”其实对于他的不好奇我倒是颇为好奇
伊凡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在思考了几秒后轻轻摇了摇头,他的双手交叉,手肘撑着双腿,目光看向远方,那个时候我忽然觉得,他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或者说他的心里一定藏了太多的事情。
可能是之前哭的有些累了,我也没有再说话。就这样沉默了一段时间,伊凡声音低低的说了句话
“其实,能够哭出来也算是一件幸福的事”此时他的手中夹着一根刚刚点燃的香烟,而充斥在那氤氲烟雾里的,想必是他无处化解的烦忧。
我没有去接他的话,也没有好奇他怎么会抽烟,更没有问他是不是心里压抑太多难过的事,而是静静的问了一句“你会吐烟圈吗?”
听我这样问,伊凡显然愣了一下,紧接着,我看到他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脸上划过一丝浅浅的笑,那似乎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笑,说实话,不知道为什么,我竟觉得他笑起来的感觉有些痞痞的。
“夏凝,我发现你好像也是个怪人”伊凡看着我略带探究的说
“你会用“也”这个字,就说明你承认自己是怪人喽?”我问道
“其实,我并不觉得自己怪,只是其他人这样觉得而已,所以,我是他们眼中的怪人”伊凡的目光重又聚焦到远方
“因为别人觉得你跟他们不一样吧”
“为什么我们要跟别人不一样?”伊凡这样说着,顿了顿又继续说“又为什么,我们要和别人一样?”
我不知道他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跟我说话,但我必须承认一点,他的问题,我无从回答,也不知该怎样回答,以至于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总是会回想出他的这句话,反反复复的咀嚼,却始终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们俩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说着一些毫无关系甚至毫无逻辑的话,当然,期间不乏大段时间的沉默,却也就这样不知不觉的度过了一个下午,没有尴尬没有奉承没有假意的曲意逢迎或者任何多余的劝慰,直到夕阳洒下余晖,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他踩灭最后一根烟头,然后我笑着和他说再见,然后他仍旧一脸严肃的和我道别。
我甚至没有特意去叮嘱他要对今天我在书店痛哭的事保密,因为我知道根本不需要。
回家的路上,我特意在某个商店的窗外面观察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好在没有肿,而且也不大红了,估计不会被妈妈发现,我才放心的走进家门。
刚进家门,妈妈就告诉我说沈之前打了电话过来,说找我有一些事情,问我是否在家,希望我回家之后能给她回个电话,我不住的点着头说好知道了,却并没有急着去回电话,因为我不确定她是真的因为在乎我而打电话,还是因为结束了自己浪漫的约会后忽然想起还有一个微不足道的我,于是打来“意思一下”,又或者,她是想跟我直接摊牌。
妈妈不停催促我赶快回电话,我便找尽种种理由不去理睬,她终于不在理我,转而去做她自己的事,而电话还是在接近七点半的时候自动响起,我看了看号码,果然是沈,深吸一口气,我还是拿起了听筒
“您好”虽然明知是她,我还是用了这样的开场
“……你明知道是我对不对,而且你早就回家了是不是?为什么一直不回我电话?”听到我的开场,沈沉默了几秒,然后强压着不满,用尽量平和的语气问道。
按照我的理解,她打电话来找我,应该是应该先急着解释或者道歉,我不明白她怎么会那样的理直气壮,那样盛气凌人的过来指责我的不是,她该知道我为什么不回电话的不是吗?
“哦~原来是沈老师啊”我故意笑笑,然后说
“夏凝!”沈的声音骤然升高,然后长长出了一口气,接着继续说道“我在我们约定的地方等你,你过来我们见面谈好不好”
“真难为您在约会之后还能想着我,不过您这约会结束的够早的嘛,怎么不多玩会呢?”我说的云淡风轻,内心里却是浪潮澎湃
“夏凝,如果你还想听我的解释,就收起你的阴阳怪气,过来这里我会当面跟你说清楚”
可能是这段关系从一开始起我就是那个卑微的角色,以至于此时此刻,纵然她犯了错却依然可以那般高傲而霸道,我不知道她的那句话是否可以算作威胁,但不可否认,所有她说的和做的都将我心中本已渐渐平息的怒火重新点燃
“谢谢老师在百忙之中抽空关心我的学业,我会好好写作业,您放心,哦,对了,祝您玩的开心”说完之后我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然后偷偷在心里对自己说夏凝,你没事的,其实你不在乎的,其实真的不用太在乎的……
那天我再一次失眠,脑海中断断续续闪过一些画面,当然,所有的画面都与她有关,我想,我对她终究是不够了解的,我对她的过去一无所知,我对她的交际圈一片空白,甚至,我连她什么时候骗我都从不知晓,若果不是恰好撞见,我想,我应该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原来她会对我撒谎,我承认,我很小人的开始去猜测以往发生的事情中,是不是她也有骗了我的
天空开始泛白的时候,我的思绪仍旧一团乱,直到闹钟响起,我仍旧没有理出一丝头绪,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想理出什么,用一池冷水将混沌中的自己拉回现实,然后简单吃了一点东西,背起书包,去过我异常煎熬的一天,似乎是第一次,我那样心不甘情不愿的去学校,好像也是第一次,我不想见她,甚至不想听到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