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夜深人静的晚上,照例来到陈广的楼下,一个电话之后,耐心的等待着马上就要出现在楼梯转角的那个身影!
现在回想起来,和一部叫做“永久居留”的电影是如此的契合,里面有一句话大意这样,“我们在一起,做着所有情人都未曾做过的事情,然而却无法做所有情人都会做的事情。”这就是我和陈广在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的真实写照!
果然,他还是一样的如约出现,先站在楼梯的拐角向下望望,看到我笑笑,然后兴冲冲的跑下来,所有的动作都是惯性的,点火,挂挡,启动,我们永远都是这么无声的默契!
“你是什么时候拿的驾照?”陈广坐在旁边问我。
“好早了,大二的时候闲得无聊,就去考了一个驾照!”
“我也想去学……”
“你会开吗?”
“会一点点,要不……要不,让我试试……”
我们果然已经很熟了,对于他这样的要求,我也不多做考虑,试试就试试吧,下车,互换位置,每个刚刚开始驾驶的人,都会有一种操纵的快感,陈广也不例外,不得不说,陈广的协调性非常的好,虽然中间熄火几次,但是没用多久,他就可以比较稳当的行驶了,只是他很喜欢开快,在自己还不熟练的时候,经常告诉他,不要这样,很危险,但是似乎这就是他的性格,喜欢冒险,喜欢挑战!
他开着车出了学校的后小门,径直开到湖边,路过森林公园的入口,他忽然心血来潮,“我们开进去看看吧!”
“干吗,里面好黑啊,伸手不见五指,你不怕?”
“怕什么,两个大男人,我们去逛逛吗!”
“好,既然你不怕,我陪你!”看似简单的一句“我陪你!”实际上包含了太多太多的内容,我知道他的内心深处一定在庆幸有这样一个什么都愿意陪他的朋友,我也庆幸,身边能有一个做什么我都愿意陪伴的朋友!
汽车真的开到森林公园里面了,白天热热闹闹的森林公园,夜晚却显得格外静谧,除了风吹树梢的沙沙声,水波拍岸的哗哗声,和小虫子吱吱的鸣叫声,这整座磨山公园,就只有我们的汽车声了……
身陷如此这般的黑暗之中,好奇怪,我不仅没有害怕,反而非常的兴奋,开足了远光灯,锁上车门,敞开车窗,大声的放着音乐,陈广似乎也很兴奋,我看到他一只手搭在车门上打着拍子,一面轻声的跟着唱歌,这样的黑暗,让我想起了和王嘉祥在三峡船上的那个晚上,和曾泰雄在张家界看星星的那个晚上,和张浩楠在九寨沟睡在路中央的那个晚上,这种黑暗里独有的浪漫,一瞬间,全都回来了……
浓重的夜色中,我们就这样开着车走在漆黑的山路上,不知道下一个拐弯通向哪里,但是只要身边有陈广,到哪里,又怎么样……
七拐八拐,闯到了一片开阔地,停车下来仔细的辨认,原来是到了白天人声鼎沸的烧烤区,然而现在,人去“楼”空,只留下一片安静,前面是一大片湖水,我们走到湖边,清凉的夜风吹得好舒服。
“你说不会有鬼吧!这么黑,我们要不回车里去吧!”我试探性的问陈广。
他没说话,忽然转过脸,露出一副狰狞的面目,两个平日里看来可爱的小虎牙,趁着月光,显得十分恐怖,然后伸出双手过来抓我。一瞬间,我被吓到了!转身跑出老远!
回头再看的时候,陈广竟然坐在草坪上哈哈大笑,我知道被他捉弄,冲上去把他推倒在草坪上,狠狠的打了几拳,看他诚心求饶,才放过他,一转身也躺在草坪上,两个人要面朝天,看着没有星星,一片黑暗的夜空。
曾经的无数个冬日的下午,我和陈简佟也是这样躺在教学楼前的草坪上晒太阳,一个下午,就这么懒洋洋的晒过去,现在,我和陈广就在这森林公园的湖边晒月亮,时间同样不经意间很快很快的溜走……
风轻云淡,月光皎皎,湖面上一道长长的金黄色月影,被风吹皱又吹皱……
我和陈广站起来,来到湖边,旁边停了好多船,都是白天供游人玩耍用的,但是现在却没有人看守,我忽然有个很大胆的想法,“陈广,我们偷条船划划吧!”
“现在?这么黑?”
“怎么,不敢?”
他看看我,忽然两眼一咪,笑起来,“有什么不敢,来,解绳子,小声点,别让守夜的人听到!”
怎么一说到干坏事,我们俩都这么兴奋呢,就像两个偷吃苹果的小孩,完全忘记自己已经是老大不小的年龄。
偷了一只头很大没有顶的鸭鸭船,绳子一解开,我们迅速用力的蹬,把船划离了岸边,偌大的湖面,只有这一只小船静静的划!
恐怕没有几个人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吧,独享东湖,这一池夜色中的湖水,就属于我们两个人了,不一会,划出好远,远离了树影摇摇的岸边。
“要是带几罐啤酒出来就好了!”陈广有点感叹的说!
“你还爱喝酒?又抽烟,又喝酒,典型的不良少年!”
“我早就是不良少年了,有烟吗,给大爷拿出来!”他做了一个很猥琐的动作,然后迅速的爬到船外面,“你用力的蹬,我出来欣赏一下湖面上的夜色!”
“怎么让我一个人蹬啊,没天理,不蹬了,已经到湖中间了,我们就这么飘吧,我也来欣赏夜色!”
陈广拿出一支烟,点燃,又是一阵袅袅的青烟升起,还是喜欢看他抽烟的样子,和不知在想些什么,迷离望着远处的眼神……
忽然,他的手机想了,看了一下号码,他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我知道又是他女朋友,几乎每天都要打电话,果然,又听到他们在用一句都听不懂的湖南话说些什么,陈广说话怎么那么好听呢,很温柔,很低沉,电话那边的那个人是多么幸福啊,有这样一个男朋友!
说了几句,他挂掉了电话,“你和她说我们在划船吗?”我问他。
“没有,我说我在写程序,我们俩划船怎么能告诉她!”
听他这么说,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动,好像我们之间忽然有了属于彼此的秘密,不和任何其他的人分享,包括他的女朋友,这种感觉真好,我不需要完全占有他,但是我需要和他有只属于我们彼此的位置!
小船轻轻的划,船上的两个人,在放声的歌唱,“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这次小舟夜航的经历,至今再没有能够复制,一时的冲动,一时的兴致,一时的美好,情景可以重现,然而当时的心情、氛围却不能重来,这段只属于我和陈广简单而特别的快乐时光,活在我的记忆中,不会褪色!
没过多久,陈广的女朋友张云倩从家里回来了,因为有一天陈广和我说,晚上不要来找他,要陪女朋友……
第一次听他说晚上不要来找他,心里不是滋味,然而这样的事实也是事先就预料到的,没有太多可以争辩的,安安静静的早早回家陪龙宝。
和陈广的夜生活,对于我和龙宝的关系来说,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因为有了陈广,我每天就不会再早早的回家,于是就不会打扰龙宝专心致志的玩游戏,因为在外面和陈广玩的心情大好,于是回来也就不会看着龙宝玩游戏就不顺眼。最后的结果,就是我和龙宝几乎不再吵架,而是每天都其乐融融,他玩游戏的时候,我就在后面抱着他,把头放在他的背上安稳的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直到睡着,龙宝依然是我心里最坚实的依靠,只是现在,他还不知道那个夜夜和我在一起的陈广的存在,也许知道了,只是没有注意而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