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才七十岁，不算太老。我还要她等到我毕业，挣好多钱给她，买好多东西给她吃，我不要她有事。

舅妈又说整个疗程下来差不多得四五万，而且还要大舅专门伺候着，就算手术治好了，也不一定活多久。

听舅妈这意思，她不打算给姥姥治了，想接姥姥回家，任她自生自灭。

我生气地问道：“我大舅怎么说？他不能不给我姥姥治病吧？”

舅妈也生气了，“他种了一辈子地有什么本事，也没攒下几个钱，你哥还要在县城里买房子，我们把钱都砸你姥姥身上，你哥拿什么娶媳妇，再说了你姥姥都活到七十了，这个岁数也行了。你大舅要是想他儿子一辈子打光棍就给他妈治病。就是你姥姥也得想想她孙子。”

我把大舅叫到走廊，小声地问他的意思。

大舅长叹一口气，往病房里瞅了一眼舅妈，说“不是我不想给你姥姥治，实在是……要怪就怪我没本事。”

大舅哭了，不停地扇自己耳光，长这么大，我头一次看他哭，所以心里那些骂他的话就又憋回去了。

我进病房看着姥姥，她头发几乎全白了，脸上布满了皱纹，只有笑容一如既往地慈祥，我眼泪止不住地流，难道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姥姥离去？

姥姥说：“谣别哭，我活这么大岁数知足了，我小时候身边的那些老人哪有活这么大年纪的，五六十岁死了就算长寿的了。”

姥姥说完这话，我哭的更厉害了。

到底怎么样才能筹到钱？

舅妈说在医院一天就一百多，住不起了。大舅在医院拿了些药，把姥姥接回了家。

姥姥催促我赶紧回学校学习，我依然坚持住了两天，陪着姥姥。

在我回校的前一晚，姥姥躺在床上和我说了很多很多话。

她说，不要恨你妈，她毕竟生了你。

她说，好好学习，留在大城市里，别回农村受苦了。

她说，以后我不在了的话，要好好照顾自己，你大舅舅妈是指望不了了。

她说，我攒了三千块钱，钱存信用社了，存折放在你的衣服柜子里，这钱千万别让你舅妈知道。

如果我当是警醒点，就会发觉姥姥这是在交代遗言，那么悲剧或许就不会发生了，可惜当时我满脑子都是怎么弄钱，跟谁借，谁又能借给我。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去赶火车，姥姥挣扎着起来送我到了大门口，她颤颤巍巍，仿佛随时要倒，我极力劝说她回床上躺着，她就是不听，倔强的简直不可理喻。

她说，我不想成为你们的负担，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以后谁来照顾你。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握着姥姥粗糙的手，说，我长大了，自己会照顾自己，你要好好活着，以后我好好孝敬你，等着我。

姥姥笑了，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笑容，那么慈祥，那么怜爱，那么温暖。世间所有美好的词都不足以形容我心里的感受。

我跟大舅说让他好好照顾好姥姥，等我拿钱回来。

大舅嘱咐我一定不能做违法的事。

虽然我跟大舅极力保证会弄到钱，但是真正到了学校，我才觉得自己的无能。

四五万呀，对于我来说不啻天文数字，都是学生，谁能有那么多钱，就算有谁有可以借给我那么多钱。

吴彤问我为什么突然回家。

面对她的关心，我忍不住把一切都说出来了。

她半晌没有言语。

“我姥姥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

她安慰我说道：“一定会有办法的。”

我把所有同学都想了个遍，小学的，初中的，高中的，大学的，我想不出谁能借给我那么多钱。

学生没钱，老师一定有钱呀。

同学不都说齐老师是开公司的吗，一定有钱。

我找班长要了齐老师的电话，不知道她会不会帮我，会不会嘲笑我异想天开，但是为了姥姥，再怎么也要试试。

那时候的我，甚至如果谁要是给我五万块钱，让我去杀人放火，我觉得自己都能豁出去试试。

电话正在接通，我忐忑不安。

电话里传来齐老师的声音，“请问哪位？”

“齐老师您好，我是大一XX班的余窈。”她教那么多班，我怕她不记得我，所以简单介绍了下。

“嗯，有什么事吗？”

听她的语气，也没听出高不高兴，我犹豫着怎么开口，吞吐了半天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实在太难启齿。

她问道：“你现在方便吗？你来XX小区，我住3号楼302房。”

挂断电话后，我想当面说也好。

这个小区就在我们学校对面，步行不过十分钟，我一路小跑着很快就来到齐老师门前。

深呼吸一口气，按了门铃。

齐老师一边擦着湿漉漉地头发一边给我开了门，进去之后才看到齐老师只围了个浴巾，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我拘谨地站着。

她呵呵笑了，“跟老师不用这么见外，坐吧。”她指了指沙发。

我依旧拘谨地坐着，她坐我旁边，递给我吹风机，“帮我吹吹头发。”

我忙站到她身后，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拨弄着她的头发，她的头发很长很黑很柔顺，洗发水的味道很好闻。

吹干后，我把吹风机放桌上。

她笑道，“现在不紧张了吧，说吧有什么事。”

她的笑容，让我生出无限勇气，我说：“我姥姥生病了，做手术大概得四五万，齐老师你能不能借给我？”

她错愕的看着我。

我忙说道：“我会给你算利息，我给你写欠条，我多去做兼职争取早日还给你。”其实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心里没一点底,多么浅薄的承诺呀。

她说：“据我所知，你大一的学费还没交齐，是吧？”

我恨不得有条地缝让我钻进去，自己穷的叮当响,一张口就跟人借四五万，我不是自讨没趣是什么，我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她悠悠地说道：“一点耐性都没有怎么跟别人借钱。”

听她这话是肯借给我？我惊喜地看着她。

她笑道：“高不高兴全写脸上了，小孩就是小孩。”

我脸红了，极为不好意思地坐下。

她说：“钱呢，我会给你，你也不用还，我只有一个条件。”

甭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条件，我也会答应的，只要能治好姥姥，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怕。

许是看我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齐老师噗嗤笑了，我也跟着附和了几声。现在她就是我的恩人，千万不能得罪。

“老师，我什么都可以答应。”

她凑到我耳边，“我要你做我的情人。”说话的气热热地打在我的耳朵上，我却打了一个冷激灵。

她的声音虽小，我却一字不漏听得清清楚楚。

“老师，你能再说一遍吗？”

她略带嘲讽地说道：“怎么不敢？还是不愿？”

我是不明白好不好，你要钱有钱要貌有貌，找什么样的情人找不到，非得找我干嘛，而且还是个女的。

“我有我自己的理由，你以后或许会知道，你把卡号给我，我一会去过账给你。”

我赶紧把卡递给她，她说道：“果真有备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