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不由分说地塞给我一只麦,大声宣布:“下面由我和遥遥为大家共同带来一首高难度的经典对唱歌曲————《beauty and the beast》!!”
看大家对她的报幕没什么反应,桦姑婆蹭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伸出一只手指向墙角的人群,慷慨激昂地吼了一声:“那边的观众!!来点掌声好吗???”
这下大家彻底被喊醒,开始边笑便起哄鼓掌,气氛瞬间活跃了起来。
“谢谢大家的热情~~~”她“娇羞”地捂着脸,继续装甜发嗲:“这首歌是偶以前从未演绎过的,不过我确信一定会给大家带来耳目一新的感觉!”
她说得一点没错,这个版本的《beauty and the beast》相信在座不会有人听过:因为从前到后,beauty压根就没出现过,只有一只声音干涩发叉的beast从头嚎到尾。。。
和以前每次一样,在座每一个人无一例外地抱着肚子笑出了眼泪。
“桦桦师姐啊~~~我求您啦!!今后您老就嘴下留情,挑国内这些已经被您蹂躏过的唱吧,反正我们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不要再把魔掌伸向海外啦!哈哈哈哈”小甜甜已经笑得快从沙发上滚下来了。
畅坐在沙发的另一头,正不停地用纸巾擦拭眼角,看样子也被逗得不行。好半天,才从沙发里直了直身子,端起一杯水喝。
她的头发长了不少,削成很有层次的碎发,披在肩上。微微低着头,眉间一如既往的淡定,薄薄的嘴唇轻轻地抿在一起。正若有所思的把玩着手中的水杯。
或许是感受到了我投射过去的目光,她抬起头来,我们的眼神再次交汇在了一起。
良久,她低下头去。我也故作镇定地移开目光,开始和旁边的人闲聊。
不一会儿,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我掏出来一看,有一条新信息,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点开,只有一句话: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抬起头,畅拿着手机,正深深地凝望着我。
唱K完毕,大家散步回学校。走到护城河边时,畅从后面跟上来与我并行。
心里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对她说,这一时刻一起涌上来,直把我的思维冲击得七零八落,彻底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就这样沉默着走了很长一段,她终于缓缓的开口了,
“刚才那个。。。。”她用手把一缕被风吹乱的头发掖到耳后:“是我在上海的手机号码。”
听见她开口说话,我的心瞬间漏跳了一拍,
“嗯。”我定了定神,应道。
“听说你工作找好了,XX医院,小遥子师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啊!”安静了半晌,她继续说道,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应该说是运气比较好而已,正好站在了掉馅饼的洞下面。”我努力控制着越来越快的心跳,尽量用一种轻松的口吻自嘲道。
“什么时候这么谦虚了?我所认识的那位小遥子师姐对表扬可是向来都来者不拒的,呵呵。”她用戏谑的眼神看向我。
和她对视一眼后,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几句玩笑话过后,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一直等到毕业答辩的时候才回来一段时间的吗?”我问
“哦,我的课题定下来了,要做疾病发病预测模型这块的东西,里面牵涉到很复杂的数学问题。你也知道咱们学医的基本没有什么数学基础,所以我导师和数学学院那边联系了一下,让我回来跟着他们一起上课恶补一段时间。”她笑着说。
“什么时候到的?”我问
“今天下午七点多才到。我住在王跃那,他们寝室刚好有空床。才把包放好,王跃就说今天唐恬过生日,把我也一起拉过来了。”她答道。
“哦,那回来多久?”我接着问。
“也不太长,下周一开始上课,7月20号左右上完。一个多月吧。”她看着前方,淡淡地说。
“你去单位报到的时间定了没?”过了许久,她开口问道。眼睛还是目视前方。
“恩。那边很忙,已经让我这边弄好就赶紧过去。说是最晚不能超过7月15号。”我说。
“哦,”过了半晌,她答道。
“答辩时间定了没?”沉默了一会,她继续问道。
“恩,就是25号。今天教研室预答辩了,感觉还行。”我说。
“那就好。”她微笑着说。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的走在一起。
河边的人行道快走到底的时候,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收起笑容,缓缓地说,
“我转博了,那边的现场导师很喜欢我。还要再读3年。以后很可能就在上海工作了。”
“呵呵,那不是挺好的吗?XX研究院的博士可是出了名的难考,上海的工作也是出了名的难找啊。”我笑着看向她。
“你知道我转博这件事么?”她没接我的话,认真看着我,自顾自地问道。
“知道。听唐恬说起过。”我顿了顿,诚实回答。
她的表情渐渐变得复杂起来,好一会儿,低下头,轻轻地说,
“是啊,我是该高兴。。。。。但是不知道。我的心很乱。我其实是一个很悲观的人,但在这件事情上,我却过于乐观。。。。”
“看来我错了。世俗的力量还真的是太强大,坚强乐观独立如小遥子师姐,一样在它面前选择了低头,呵呵。”她抬头看着我的眼睛,惨淡一笑。
说完撇下我,快步追上了前面的人群。
我木然地跟在人群后面,头脑一片混乱。
我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因为早在一年前,我就在即将离别的痛苦中做出了这个艰难的抉择。
是,我承认自己懦弱。但在这样沉重的现实面前,我只有选择懦弱。两个女人在一起,注定了要用柔弱的肩膀挑起对抗全世界的压力,这份本来就来之不易的爱情会在重压下艰难喘息。
我可以不顾世俗伦常的目光,我可以忍受别人的指指点点。但是,我不愿她这样,我也舍不得她这样。
快到寝室门口的时候,桦姑婆走向我:“先别回去,我有话问你,咱们去小树林坐坐。”
“遥遥,我要你一句实话,你和徐畅是怎么回事?”才到小树林拣了根石凳坐下,她马上开门见山地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我本能的开始逃避
“就别和我打太极了,没意思。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其实你就算不说我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只是希望得到你的确认而已。这样和你说这事儿的时候就可以不用遮遮掩掩的,大家都费劲。”她边说边拍拍我的肩膀。
停顿了一下,她直奔要害:“你爱她是吧?”
略微迟疑了一下,我抬起头看着她:“是。”
“恩。多久了?”她语气轻描淡写,
“我也不知道,很久了。等我明白过来应该是在排球队比赛那会。”我回答。
接下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我把我和畅之间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她。她一直安静地听我说完,在我说到难受处的时候,不时拍拍我的肩膀,没有一点惊诧与不解,似乎我谈论的根本不是两个女人之间的爱情。
“我给你说这些,你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么?”说完后顿了一下,我问她。
“当然不。有什么好奇怪的?”她看看我,反问道。
我被她这一问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说实话,非但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我还很嫉妒你们。在老天爷没给机会的情况下都能相爱,着实让人感动啊。”她用一种少有的认真口吻,缓缓地说。
过了一会,她接着说,
“不过,我支持你的想法。相爱是一码事,选择在一起是另一码。生活的基调应该是快乐的,如果真的要这么艰难,还不如分开。只要心永远在一起,那也是一辈子。”
“总会过去的,啊!”她摇摇我的肩膀。
写到这里才想起漏掉了重要的一段没介绍,那就是大家眼中的“万人迷”同志的归属问题。
桦姑婆是家中的独女,他老妈和老爸是那个年代晚婚晚育的标兵,虽然这不是出自两位的本意:他老爸年轻的时候常年在外带兵,动辄一去就是三年五载。用她妈的话说,那就是结婚前15年在家的日子用手指头加脚趾头就能数完。这样的时间能造人的几率几乎为零。所以,直到她爸后来出去得少了,她才逮着机会来到了世上。
生她的时候,她老妈已经是38岁的高龄。高龄产妇,还是初产,那是相当的危险。她妈生她的时候大出血,差点送了命。从那以后,他老爸就决定再也不生了。
老头儿老太太只有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早就下了死命令让她必须回去。她家条件非常优越,老头儿是那边一个军区的政委,已经联系好了当地最大的一家三甲医院。所以这家伙夹着简历和我们去逛招聘会纯属是凑热闹。
我被XX医院录取,除了我自己我和爸妈之外,估计就属她最高兴。因为我在的那个城市离她家只有两个小时不到的车程。
“哦呵呵呵呵,天意啊天意,你这辈子就休想逃出老娘的五指山啦!!!!”在我打电话告诉她被录取后,她立马发出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奸笑。
日子忙碌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