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带兵，那些……我可以不要。”我更小声地嘟噜。

“你……！”教导员没折了，电话被挂断了。

“弟弟，我把你的东西都藏好了，你放心带兵吧！”兔子从岗上打来电话。

“藏好了？”我莫名其妙。

“嗯！藏好了！”她很肯定地说。

“为什么啊？”

“老兵要复员了嘛，搞不好临走前，她们疯狂偷一把，把咱东西都给卷走了！”

晕！！！这个兔子啊……我感到好笑。

老兵真的走了！

团长果然有办法，我真的留下带兵了。

教导员也言出必行，年底的优秀士兵果然没有我的。

老兵们复员后，寻呼班由方静代理了班长一职，也没关我的事。

心里有些凉凉的，但一想到新兵就快来了，我又兴奋了。

“弟弟搞没搞错！优秀士兵票数出来，黑板上明明有你的名字，可教导员给调整没了！”兔子为我不平。

“嘿……”我干笑，心里明白。

“方静居然代理我们班班长？？？你说这凭什么啊！！！”兔子看来很不满方静。

“嘿……”我继续干笑。

“逸铭，你惹着教导员生气了？”这回是站长打来的电话。

“好像是的！”我老实回答。

“唉，我光嘱咐让你不要在教导大队惹事，就少说一句，千万不要再惹老连队的事，你就又出症了！”站长嘘短叹。

“您在说优秀士兵的事啊？”我笑着说。

“教导员亲自把你给勾了！你可真光荣！”

“嘿……”我干笑两声，心里不服，也只能干笑了。

“既然木已成舟，你就好好带兵吧，一定把这批小新兵给我带好了！再出几个逸铭这样的，我一定拿你是问。”站长言归正传，交待我了。

“要都像我这样，就好了。”

男兵新兵基本上全来齐了，可女兵一个人影也没见。咋每次都是女兵慢半拍呢？

“班长好！”我刚从走廊过去，几个男兵新兵，“叭”的立正，向我高声叫好。

哇哈哈，我也是班长了？！我心里得意了。他们一定也像当年我们一样，看到带军衔的就统统叫班长，看到带星星的就统统叫首长。（开始，很多人不分军衔，所以一般新兵，见到军官都叫首长好，挺逗乐的。）

“逸铭，哈……我从水房过来，一路上都有人叫我班长好呢。”小朱一进门就挺兴奋地说。

“走走走，我们‘得瑟’几圈过过‘班长’瘾去！”小朱拉着我又出门了。

这些小新兵正在走廊上整理被子，见我们两个带军衔的班长出来，一个一个站起来，立正，高喊“班长好！”，此起彼伏，荡气回肠，余音绕梁。

当兵一年了，总算混上老兵了，总算尝到班长的甜头了。我和小朱在楼里转悠着，春风得意地听着一声声“班长好！”

我看到一个小新兵在我们班门口整被子，有心整他。一分钟内我开了十下门，他跳起十次高呼“班长好！”小朱和小青被逗得躺在床上直叫肚子痛。

哈，我是太坏了！

（六十二）

就在我们三人望眼欲穿之际，第一批女兵总算到了。

这批女兵先来了16个，都是东北人和北京人。

我挑走了自认为比较漂亮的那个女兵，当然，我没有什么想法，只是纯粹为了养眼而已。谁不喜欢看美女啊。

在她们来之前，我们三人很无聊的，剪刀石头布了N多遍，我荣幸的胜出，所以理所当然的挑走了这批女兵中的军花。

因为是晚上到的，分班进行的很快。

进了班，看着一个个没有军衔，傻头傻脑的小新兵，我竟一下没了盼望时的兴奋。

一年前，我和菲儿也是如此……我心里隐隐的泛酸，我想菲儿了，好想。

“班长，我们怎么分铺啊？”一个小女兵走到我面前，轻声地问。

我这才缓过神来，看来她们比我们当年乖多了，不知道抢占地盘。

我学着班长当年的样子，给她们草草分了铺。

看她们忙着铺床，整理行李，不由竟一时又陷入沉默。

为什么时光不能倒流？如果此时菲儿就在我身边，我一定好好疼她，一定不再犹豫，我深深陷入自责中。

班里几乎一点声响都没有，新兵们轻手轻脚地整理着自己的物品，没一个人敢说话的。

她们时不时扫向我，小心地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她们一定是被我的深沉给吓到了。

我当然不是在摆酷，我是真的好想菲儿，特别是此时此刻。

“你们去洗漱吧！”站在窗前发够了呆，我才想起身后一群小新兵还在眼巴巴地等着我下令呢。

眨眼功夫班里只剩下我自己，她们一定不喜欢我这个班长。

洗漱间里人满为患。

“嗨，你不要挤！说你呢！”一个还扎着小马辫的小新兵冲我叫着。

“是后面人推我的。”我微微一笑给她解释。此时，我已经脱下了军装，只穿着毛衣。

“哦，你等下，我快洗好了，一会给你腾个空。”她正在洗脸。

“嗯！”我老老实实地站在她身后。

“你哪的人啊？”这小丫头还很能说，听口音是东北人。

“江苏！”我回答。

“呀？我们这一批还有江苏的啊？我还以为全是北京和东北的呢！”

“嘿嘿。”我笑了，她当我是新兵了。

“帮我拿着，我马上就洗好了。”她一转身塞给我一个脸盆。

我接住，接着她又把一大堆洗漱用品都塞过来。

“嗨！我说你够笨的！不能把这些先放盆里吗？”她回头看我手忙脚乱地接着她的物品。

也真怪了，当时我根本没想到把东西放盆里。

“嘿嘿！”我傻笑，感觉自己是有点蠢了。

“还傻笑！”她一下揭发我。

“你哪个班的？”她继续审问我。

“十五班的”

“啊？你完蛋了！你们班长好凶的吧？”她很同情地看着我。

“为什么？”我感觉有意思了。

“直觉啊。你看她，不说话，也不笑。一看就凶巴巴的。”她压低了嗓音

“你看清楚她的样子了吗？”我有意离她近了很多。

“没有，天那么黑，棉帽子裹得那么严，怎么可能看清，不过我有直觉，懂吗？直觉！”她很肯定地给我再次强调了她的直觉。

“嘿嘿。”我乐了。

“又傻笑！好了，看你帮我拿东西的份上，我一会给你块巧克力吃，记得来找我要！”她收拾洗漱用品，准备走。

“你私藏零食啊？”部队不许新兵私留零食。

“嘘！小心点！”她拍拍我，“你真是傻啊，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懂吗？记得明天找我……”她给我拜拜了。

嘿，这小女兵真逗。

“喂你叫什么？”我冲她离去的背影喊。

“叫我芳姐吧！我一定比你大，我在十六班。”她甩了甩头，还冲我挤了个眼。

  嘿嘿，芳姐，我心里盘算着怎么逗逗她。

（六十三）

洗漱回来，接着就熄灯了，我什么也没有给新兵交待，只说了一句：“睡觉，不要说话！”

果然，睡下后，一点点声响都没有。摊我这么个班长，这些小新兵一定郁闷死了。

这不是我的作风，只是今天莫名地特想菲儿。

在新兵没来之前，我一直睡在菲儿原来睡的上铺，今天终于老实地回到了班长铺上。

我以为睡在她曾经睡过的床上，可以找回她的气息。

早上起床，班里的新兵就忙着整被子了。我穿着毛衣溜达到了十六班。推门进去，所有新兵都在整被子，因为没有穿军装，她们不知道我是有军衔的班长，所以没一个人起立的。

小朱正背着我坐在桌前看杂志，没看到我进来。

“嗨！”有人小声叫我，哈，是芳姐。我正想找她，没想到她却先给我打招呼了。

“你来了？”她正坐在地上整理被子，看我走过来就拉着我的衣角，让我蹲到她身边。

“你可真有胆啊，进我们班也不叫‘报告’也不叫‘班长好’，幸好这会班长没看到你！”

“嘿，芳姐，我是来要巧克力的！”我笑了。

“你得等一会！我得去包裹库拿！”她还真守信。说着，起身轻轻出门了。

“喂！你们在干什么啊？都没长眼睛吗？班长进来，没一个起立，没一个叫‘班长好’的？”小朱发现我了。

刷，一班人，从床上跳起的，从地上爬起的，忙得乱七八糟站好，冲我高声喊到：“班长好！”

“嘿，她们还不认识我呢！”我走过去拍拍小朱，她脸本得很凶。

“别认真，我没穿军装！”我贴近她耳边，提醒她放松面部表情。

“呀？！”芳姐回来了。看到一班人收腹挺胸地立正，一时没反正过来怎么了。

“这是十五班长，刚才算你们不认识，以后记得见班长要立正，敬礼，叫班长好！”小朱严肃地扫视一圈她的小兵们。

我在一旁看得好笑，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芳姐。

芳姐的表情变得丰富极了，先是惊讶，后是郁闷，接着尴尬，最后开始躲我的目光。

“芳姐！”我走到她身边，轻轻贴她耳边叫。

“班……班长！”她有些结巴，低头不敢看我。

“我的巧克力呢？”我继续贴她耳边轻轻地问。

“啊……班，班长，我全上交，我，我全给你！”她捂着口袋，又怕拿出来让小朱看到。

“逸铭，你干什么呢？”小朱看我在和她的小新兵私语，问话了。

“没什么，聊聊！”我忙转身打掩护。

“十五班长很凶？”我快要笑出来了，还是轻轻问她。

“不……不凶！”她的额上都快冒汗了。

“芳姐，不要紧张。”我把手搭在她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