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们更多共同话题是我的吉儿和他的女朋友。是光仔主动提起吉儿的,他说那时总见我和广播通讯社的社长在一起,你们如今还联系么?我点头,当然还联系!并把我们如何毕业后还靠鸿雁传书续前缘的事细细同他说了,他也告诉我他在学校有一个低一年级的师妹女朋友及他们的恋情。光仔说他和他女朋友感情深厚,我反复强调我和吉儿情比金坚,他终于怀疑地看着我说,家姐,你是不是很喜欢她?我自豪地说是,光仔说,家姐,喜欢就好,千万不要有别的念头。我答应了,心想,我除了喜欢还能有什么别的念头?光仔多虑了。
因为和光仔谈得来,我又把他当小弟弟看待,所以平日勾肩搭背、在办公室追逐玩耍也是有的,很多人都以为我和光仔在拍拖,说我刚和师兄纠缠不清回过头又和师弟好上了;也有人说其实不怪我,有人追求挡也挡不住。反正是些无关紧要的人的闲言闲语,我们也乐得让别人误会。倒是和光仔同时来我们部门报到的新同事进十分喜欢同我们玩,光仔问他,你不怕打扰我们二人世界么?进说,不怕,你们又不是在拍拖。我莞尔,问他为何这么笃定,他看着我说,因为你将来是要同我拍拖的。
呵呵,居然有这么自信的人!光仔搭着他的肩膀说,进哥,我家姐不是那么容易勾的。进笑嘻嘻地说,我知道呀,正因为不容易才有动力。他们两个当我是透明的,居然商量起“追求大计”,光仔还给他出了很多馊主意。
刚从学校踏上社会的学生就是这样,心无城府,想到什么说什么,还可以开开玩笑,像我们三个就是常开这样的进喜欢我我喜欢光仔光仔喜欢他女朋友这样的笑话,就像当初我和丁煞有介事地计划我和他的未来一样。我庆幸我一直有一些这么谈得来的异性朋友,丁,波,师兄,光仔,进,还有我们的主管飞。我感激他们不把我当忸怩的女生看待,不小心翼翼地措词,是哥们,是朋友,无所不谈。然而他们是极怕我又要大谈特谈吉儿,每当我“吉儿”二字一出口他们就求饶,说,我们说点别的好么?这些家伙,太不给面子了。就连给莹儿、阿蔡、小凡、小妖她们打电话,她们也不让我再提吉儿,说是听得耳朵生茧。独有晓双最好,不但能细细听我说,还能诱我说多些,她说她喜欢听我谈论吉儿,荣幸能分享我们间的点滴。哎,窝心的人就是这样,我觉得晓双挺好的,怎么之前她们对她有那么些偏见的?
自打进说了我将会是他女朋友这样的话,我一见到他总忍俊不禁,他说,看看,你见到我这么开心,看来离做我女朋友不远了。我闻言更是笑得直不起腰,办公室里其他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也是拍手叫好,说支持他追求我。我说别别别,哪里需要劳动他大驾?我自己送上门吧。进是湛江人,说的粤语带着浓重的乡音,我听着十分费力,让他说普通话,也然,实在没办法只得让他讲家乡话——他的家乡话和我的家乡话同属闽南话系,说慢点我大部分能听懂。他同我讲足球,讲他的偶像巴乔,用他浓重乡音的普通话说,他那地中海式湛蓝的双眼,潇洒的风度,奔跑中飞舞的辫子,天啊,真是没得顶,这就是我的巴乔!
这个时候的他是十分可爱的,忧郁的眼眸,尤其是缺了门牙的嘴,我笑过后想起那句“笑人无齿曰狗窦大开”,更是难忍,笑得东倒西歪。他说,你这个妹仔笑起来多好看,是谁说你不会笑的?
光仔搭着他的肩膀说,进哥,我家姐要是笑痛肚子你可要负责。
进说,负责,负责,我乐意负责。
我们说笑的时候主管飞也过来凑热闹,最近产品质量比较稳定,他也没那么烦躁。大家聚在一起,不是讲笑话就是说女人、男人,飞把脸埋在手心里叹气说,你们就好,这么年轻还有大把机会,我可惨了,没有人要我。我忙问他,你女朋友呢?吵架了?他说,有架好吵还好,现在是找不到人吵架。我们除了表示同情、让他节哀、再战江湖之外也说不出其它安慰的话语。光仔望着我笑得贼兮兮地:嘻嘻,家姐,不如你就委屈一点嫁给部长吧。
天,这样的话光仔也说得出口!
除了进,其他人都拍手叫好,我和飞互望了一眼,尴尬地笑笑。真的,“嫁”这个字眼还真不怎么好开玩笑,我掐着光仔说,叫你乱说话!光仔忙求饶。这个光仔真可恶,上周师兄请他吃饭,他同我说家姐其实师兄也不错,三天前却鼓励进追我,现在又叫我嫁给飞,他这是什么意思,变得比天上的云还快,如果不是知道波是我干哥哥,他大概会说家姐波哥也不错吧。
我写信告诉吉儿这些趣事,只省略了进说我将会是他女朋友那一段,吉儿说,你还好,有这些人解闷,我可惨了,同事都是些庸脂俗粉,现在除了下班后去学开车,晚上窝在房间里给你写信再不做其它事。想咬你一口来振作精神,你却不在,让我无所适从。还有,今日无端被一女同事拦腰抱,为防她抱到我腰间赘肉我深吸气,却再也没有一阵馨香入鼻,很不习惯,轻轻逃开,回来写信给你,想你在忙什么,想你要什么。说想你,倒也不是想得十分仔细,只是有种想听你说话的心情,听你给我讲笑话,听你用粤语、国语、潮语给我读诗、词,可是你却不在。我是不是很傻,老想一些不可能的事?
哎,吉儿总以为我的生活是多姿多彩的,其实哪有,我还不是一样,把给她写信当做一件大事来抓,上班干活,偶尔说笑,下班买菜协助做饭,吃完睡睡醒上班,日子是这么无趣,哪来的多彩?如果和吉儿在一起,时间大概不是这么挥霍的吧,我们无论是窝在被窝还是出去瞎逛,总有属于我们的乐趣,再不然无言相对也是令人安心的。可是,相聚是不可能的,她今年再请不到公假,我又不肯过去看她——我总认为,谁主动便意味着在较量中落败,另一方便掌握了主动权,可以以胜利者自居。这只是我单方面的心理活动,吉儿从没这么想过,她说感情的事哪能这么算计,爱便爱了,谁主动又有什么所谓?
我有所谓。所以对于吉儿对我的态度,我喜则喜矣,还是保持给了甜蜜又控制着距离。
傍晚下班后和进去光仔宿舍看他表演吉他弹唱,我喜欢他唱歌时的神情,认真专注而又挥洒自如,他唱《外面的世界》我会试着给他和音,他说家姐你以前不是学过吉他么,不如我们姐弟来个吉他弹唱组合?我想起对吉儿的承诺,摇头拒绝。我不弹但还是可以唱的,光仔得空也会教我如何和音。每次光仔让我们点歌,我和进总不约而同点《火柴天堂》,光仔最怕唱这歌,因为“每次点燃火柴微微光芒/看到希望/看到梦想/看见天上的妈妈说话/她说你要勇敢/你要坚强不要害怕/不要慌张让你从此不必再流浪/妈妈牵着你的手回家/睡在温暖花开的天堂”这歌词总让他几近断气,每每坐着唱,到后是站着兼且声嘶力竭,我笑他功力不足,他让我试试,谁知我也一样。进说,大家都是一样的水平,不过是光仔懂多一点技巧罢。光仔让进唱,我捂嘴偷笑,他普通话说得这么差唱歌大概一塌糊涂吧?进忸怩着指着歌词问我如何发音,我笑倒在地——天知道我不是故意的,但每对着他总是忍不住。他说,能娱乐你我心足矣。
我忽然看见他眼睛里的柔情蜜意,不禁打了个寒噤,这家伙表错情了吧?
光仔说他女朋友快过生日问我送什么礼物好呢,我说花是一定要的,还要一些比较实用的吧,比如衣物之类的。他想起什么似地说,对了,我上次帮她洗衣服发现她的内衣挺旧的,买内衣好么?我举双手双脚赞成,可他笑嘻嘻地说,家姐,我不知道她是什么size。我羞他说,你怎么当人家男朋友的,连女朋友是什么size都不知道?他反嘲我说,这么说家姐的男朋友是知道家姐的size咯?我即刻脸红,口里说不是没有,心里想起的是文喜,对呀,我们名义上曾是男女朋友,可是他从没有机会知道我的size。
进疑狐地问光仔,她几时有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光仔说,她好象从来不缺男朋友,具体是哪一个我就不清楚,总之是我们的师兄,是一个还是两个,是两个还是三个就不好说了。
进作晕倒状,天,你这个妹仔原来这么多经历啊?
我不会解释说我其实没有,总乐意让别人误会我是已经有男朋友的,如此便可以省去很多麻烦,有时拒绝一个人比接受一个人还难,何况我虽然没有要求自己不得交男朋友却也对交男朋友一事兴趣不浓,我把时间和柔情蜜意都给了吉儿,哪里还有心思去应付别人?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