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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磊开始迷恋上网了。天南海北的网友纷纷来信,于是原本被高考压得喘不过气来的项磊,居然跟随那个春天明媚起来,不断陷入虚幻却甜蜜的网恋。白天,项磊看信回信后趴在课桌上睡觉,晚上,项磊总是在理性完败后难以自控地去网吧通宵。

有人教会了他如何使用浏览器,项磊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去看了《北京故事》。项磊顾不得前后左右频频投来的诧异目光,自顾自地在电脑屏幕的荧光里颤着肩膀呜呜地哭泣。

后来,有人把地方同志网址发给了项磊,项磊惊喜地找到了身边的朋友。周日本来有一上午的自习课,项磊请假去了50公里外的青岛,见了那个自称松哥的人。

2

项磊挂掉松哥的电话之后,站在约定的量贩门口等着。项磊不停地观察着周围人群里的男人,心下思忖着哪一个可能是松哥,一边忐忑一边兴奋。

马路对面的便利店门口有个身影在挥手,项磊望过去,对方戴着墨镜,穿了一件黑色的紧身T恤。确认被项磊发现之后,那人便转身走进了对面的巷子里。项磊忽然有点害臊,刻意让着来往的车辆先行,好尽量延长过马路的时间。

待走到巷口,项磊发现那人正在便利店后面的楼影处等着。看到项磊,那人面朝别处说了句“我前面走,你别跟得太近”,项磊点点头,跟在他身后钻进了一个楼洞。

项磊坐在沙发上,松哥递来一瓶可乐,然后项磊发现松哥坐到对面一直盯着自己看,直看得项磊更加害臊,脸上烧得厉害,慌乱地埋下头去。松哥在对面笑出声来,问项磊是不是第一次见网友,项磊点头,松哥便说以后少见的好,高考重要。

“你多高?”半晌的沉默后,松哥问道。

“1米78。”项磊说。

“我不信!来比比看。”松哥说着,走过来拉项磊起身。

项磊以为真是要比身高,站起来之后才发现自己被紧紧抱住。胸膛里的心跳一瞬间丢了节奏,项磊马上开始手足无措。

然后松哥吻上了项磊的嘴唇,项磊心里很抗拒,但身体却在一股眩晕的气息中近乎本能地配合起来。还以为第一次会不得要领,却似水到渠成,回应的湿吻一点也不潦草。

松哥箍紧项磊的腰,这让项磊当即无法应付随之而来的强烈生理反应,慌乱地要马上停止,于是把脸扭到一边,奋力挣脱了松哥的拥抱。

“看来不是初吻啊,我想错了。”松哥笑眯眯地看着项磊说。

项磊马上争辩,可是松哥高低不认。

然后松哥问项磊为什么不刮胡子,为什么没有发型,为什么穿这样的裤子却配了那样的鞋,项磊这天才发现自己应该是土气的,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

这时,松哥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始一边翻自己的衣柜一边说自己有一套衣服一直没有穿过,应该适合项磊,项磊一直回绝,松哥却并没有停止翻箱倒柜的忙碌。

松哥找到了那套衣服,执意要项磊当场换上,项磊失态地叫道:“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可能现在脱衣服!”于是松哥作罢,却又开始死死盯着项磊看个没完。眼看对方似乎又要走过来故技重施的时候,项磊急忙说自己要马上回家。

“别走了,一会儿我带你去理个发洗个澡,晚上住下。”松哥拉住项磊的胳膊,不停地说这些话,最后一遍近乎哀求。但是项磊始终很坚决。

松哥不再坚持,却把那套衣服塞给项磊,还递出100块钱,叫项磊自己去理发,项磊回绝。松哥不罢休,一再拉扯,项磊索性自己打开门走出去,松哥紧跟其后,强硬地把那100块钱塞进了项磊的裤子口袋里,同时对项磊说,记住,一定要理发。

项磊太想尽快离开了,一边答应,一边三步并作两步踱下台阶。

离开的路上,项磊一直不停地回想刚刚发生的那些事。项磊第一次无法看清自己,到底是想要,还是抗拒,项磊始终不能给自己一个确切的答案。这份不确切看起来矫情极了,因为项磊从来都认为自己是一个极端性情的人,二元情绪主宰自己多年,印象中从来没有如此暧昧不清过。

然后项磊忽然意识到,几年来的同性吸引情结一直徘徊在纯粹的精神世界,这是项磊第一次用生理方式验证这份诡异的情结,难免不适应。

这么说,自己的潜意识里应该是接受的,而且似乎还有一份与之对应的隐秘渴望,好像是对未来某一天必然会发生的更实质性的验证充满了期待。

顺便回了趟家,为了讨好,项磊把口袋里的100块钱交给母亲,撒谎说是自己在路边捡到的。这份去讨好的感觉在项磊的意识里显得异常突兀,似乎是来不及援引什么就匆忙给出了一个结论般草率。

母亲问项磊上午为什么没有上课,项磊支支吾吾半天,到底还是没能扯出合理的谎话来,母亲没再多问,只说幸好父亲出门了,项磊的一个初中同学中午来了电话,说是从部队回乡探亲的,去学校等了一上午都没等到项磊。项磊忙问对方有没有留下电话,母亲说号码在电话边儿写着呢,项磊一阵欣喜,马上回了电话。

当真是裴勇!项磊在家里心猿意马地待了一会儿,匆忙赶回了县城。

3

正是裴勇,让项磊最终发现了自己的不一样。

二人曾经喜欢过同一个女生,曾经是互相不看在眼儿里的情敌,而且一个是县城里的地痞混混,一个是乡下来的三好生,后来却因为种种经历交往甚好,还在那个女生的事儿上互相让位,最终成了亲密无间的好兄弟。

当然,好兄弟是面儿上的定义,项磊自知,在友情的掩饰下,他从初二下学期的时候,就已经无法自拔地爱上了自己的兄弟。

项磊在广场小吃街找到裴勇的时候,裴勇正和五六个朋友斗酒。裴勇看到项磊,笑着挥了挥手,然后指了指身边的空位。项磊和裴勇的朋友简单招呼了几下,挨着裴勇坐了下来,然后裴勇开始抱怨项磊一上午都不在学校,追问项磊去哪里疯了。

常常精通于圆谎的项磊忽然不知道该怎样来杜撰那个上午了,支支吾吾敷衍了几句,便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裴勇皱着眉头说:“你考不上好大学的话,咱再说!”然后又吵吵嚷嚷地和他的朋友们斗起气酒来。

项磊忽然开始难以名状地自责和难过起来,觉得自己对不起裴勇,——尽管他知道裴勇不可能给他男人和男人之间的那种恋爱,尽管项磊因此而无须在道义上为裴勇坚守所谓的纯情,可一想到裴勇身为“痞子”都还没有献出初吻,项磊就觉得自己肮脏了,连付出一厢情愿的暗恋都像是对好兄弟的一种亵渎。

如果裴勇知道了这样的事,震惊或是恶心倒在其次,重要的是,必须要接受是自己一直引以为荣、关爱备至的最好的兄弟摊上了这等事,那他该会有多么失望啊!

裴勇的朋友提出要和项磊猜拳,裴勇连忙阻止,他说喝酒伤脑,项磊马上要考大学了,不能喝酒。朋友对裴勇的言论和腔调嗤之以鼻,但裴勇却不可说服地坚持着。身边的哥们递给项磊一支烟,然后凑过来打火机点着了,项磊正出神地煎熬着内心的自责时,裴勇一把夺过项磊刚刚放在嘴唇上的烟,狠狠扔在了地板上。

项磊扶着醉醺醺的裴勇回家,帮裴勇脱了衣服盖好被子,试探着说自己不想去上晚自习了,裴勇大概是醉大了,没有训斥,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句“随便你”,便倒头睡去。

照例,项磊躺在裴勇身边,小心翼翼地半侧着身体,轻轻拥着裴勇,始终不舍得换个姿势,整夜睡睡醒醒。裴勇常常翻转过身来,大大方方地抱住项磊,项磊总是慌忙调整自己的睡姿,尽可能地藏匿自己夸张的生理反应,同时又尽量保证自己能共享到裴勇呼吸的空气。

裴勇像呓语似地说:“他们都尝过那滋味了,我他妈的也开始天天想了,你说你要是个女的多好!”一边呓语,一边往项磊身上贴。

项磊开始不停地出汗,蜷起身子,屁股和后背充分地往外面撤,直到露出被子,生怕裴勇无意间会触碰到那个足以让项磊无所遁形的地方。

第二天,项磊把电话本里记着松哥电话的那页撕掉,想也没想就扔进了垃圾桶里。

4

高考过后的暑假,裴勇从部队里打电话过来,问项磊的高考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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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果花开[BL]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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