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音乐声骤然加大,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熟悉的温度瞬间席卷全身。
何飞的嘴巴张了几张,到底还是没有喊出项磊的名字。可是项磊显然已经听到了开门的动静,他张望不到门口的情景,于是下了床缓缓走过来。
“谁?”他并不开灯,只是小心地朝门厅问了一句。
“我。”何飞低声应道。
他停了脚步,沉默良久。
“你怎么来了?”
他不是问“你怎么回来了”,而是问“你怎么来了”。
“再耗下去,我他妈的就疯了……”很冷,何飞的声音不禁有些颤抖。
项磊大概是看在这颤抖的声音份儿上,才终于磨磨蹭蹭走上前来。
他原本应该是打算在半米外的地方站定,就这样继续接下来的对白吧,何飞跨出一步,死死抓住他的胳膊,一把扯了过来,下巴放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后整个身体就贴了上去。项磊抽了一口凉气,好像还打了一个冷战,身体又本能地抗拒了一下,这时候何飞的胳膊已经环过他的脖子,紧紧箍在了他的后背上。
项磊只给了他半分钟的时间,就挣脱了出去。
“怎么淋成这样了?赶紧洗个澡换身衣服吧。”项磊说着时,绕过何飞关上了门,然后又打开了卫生间的灯。
“一起洗。”何飞忐忑地说。
项磊愣了一下,回道:“不用了,我洗过了。”
“我们别这样闹下去了,好吗?我真的快疯掉了。”何飞的声音近乎哀求。
“你……不是来避雨的吗?”项磊有些无措地问道。
“不是!”何飞忍不住喊了一声,接下来又忍不住放低了声音,“项磊,你敢说你现在不喜欢我了吗?看不见我的时候连想也不会想?你现在这样说,我现在就走。”
“那天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你也默认了。”
“我他妈的没有默认!”何飞吼道。
“你大爷的!你怎么不说你又反悔了?”项磊也跟着吼。
听项磊这么一吼,何飞忽然笑了。“我本来就没有默认。”何飞说。
“去你大爷的!”
项磊骂了一句,转身要回卧室,却再一次被何飞一把扯了回来。卫生间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何飞看到他嘴角的胡茬几乎和自己的头发一般长短了。不由分说,何飞低下头就吻了过去。
项磊伸手用力推了何飞一把,何飞退了半步,把身后的门撞出了一声闷响,项磊的脸上随之闪过了一系列神情,抱歉,心疼,慌乱,看到何飞因此而窃笑起来,那慌乱马上又换成了羞愤,羞愤还没有完,好像是为了毁尸灭迹似的,他迅速地凑上前来,迫不及待就要继续那个狂野的深吻。何飞完全来不及反应,完全来不及。
不小心被他触碰到了汹涌澎湃的冲动反应,好似就这样打断了他的忘我深情。项磊撤离身体,对何飞说:“赶紧去洗澡吧!”
“一起洗。”何飞抓住项磊的胳膊。
“自己洗。”项磊转身要走。
“一起洗!”何飞将他拽回。
“你拉拉扯扯上瘾了是不是?”项磊哭笑不得。
何飞强行将项磊推进了卫生间里,扯掉了项磊的衬衫和短裤,开了淋浴,然后才去脱自己身上完全湿透的衣物。
洗澡好像是一件用来作为陪衬的事。淋浴间于是也不仅仅只是淋浴间了。
……回到卧室,何飞径直上了床,张开手脚摆成了大字趴在那里,深呼吸几下之后对项磊喊道:“你来吧!我他妈的也来试试。”项磊随即发出了笑声,却并没有上前。何飞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动静,就爬起来指着项磊说:“小爷儿我今晚难得做足了心理准备,机会只此一次,记着,这可是你自个儿选择放弃的哦!”
项磊没有理会,自顾自地换了一张CD。何飞这才发现那台录音机的卡带播放器已经丢了盖儿,里面还绕了几根线,大概只有CD唱机还能凑合使用了。
何飞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何飞坚持说自己每次感冒都能自动好起来,项磊则坚持要碾碎了药片冲了水捏住何飞的鼻子灌他,何飞拗不过,就光着身子坐在床沿上,扬起脖子张开嘴巴要项磊嘴对嘴喂他。项磊的胡茬刺到了何飞的鼻尖,于是何飞责怪项磊耳旁风,仍然不知道及时刮胡子。
“没人帮我刮,我老想不起来这茬儿。”项磊笑说。
“操!果然把你丫给惯出来了。”
何飞让项磊在床上躺好,然后骑到项磊身上,再次给项磊刮起了胡子。剃须刀电池快用完了,冷不丁就会拽着项磊的胡子卡在原地停止转动,项磊一次次疼得嗷嗷直叫,好不容易刮到一半时,剃须刀彻底罢了工。
“怎么办吧?总不能就刮成这样啊!”项磊嗔怪道。
何飞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穿衣下楼买回了新电池。
往常,上下六楼总会让何飞叫苦连天,这个雨夜,何飞却发现好像每迈上一个台阶都足以令人兴奋。何飞不由在心里叹道:石卓这个家伙,还真不是一般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