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身后小笛的声音,“小心!”我在听到他的声音回响的一瞬间猛然冲了过去,一把拉过凌珑,我看到同样冲过来的小笛,还没等我看清楚,一阵剧痛从我右胳膊处传过来。
“哥!!”我听到小笛的喊声,那么遥远,又那么近,快两年了,这声我以为他早已遗忘的哥,竟然还会回荡在我耳边,哥哥,小笛,好想听你再叫一遍……
我咬紧牙,推开怀里的凌珑就要夺那把刀,那个女人还在疯狂地叫嚣,“凌珑我杀了你!”所有人都跑过来要压住她,小笛冲过来抓住我不住流血的胳膊,嘴唇都苍白地颤抖,“你怎么样?疼不疼?疼不疼啊?!”
我有种被放血的感觉,浑身凉飕飕的,我摇了摇头,刚想说没事儿,那女人忽然跑了过来,她拿着刀那些人没法彻底压制住她,竟然让她过来了。
“小心!”那女人从小笛背后冲过来,我一把抱住小笛,立刻转身推开他,然后用已经受伤的右臂挡住那把刀,胳膊疼的已经难以用语言形容了,但我已经管不上那么多,趁那个空隙左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用所有力气往下掰,然后立刻一脚踢过去,我听到咔的一声,她的手腕一定是脱臼了,刀被我夺了下来,她惨叫一声倒地上抽搐,我则是右胳膊两道长长的血口,夺刀的时候左手手心也被划了一道。
“哥哥!!!”那声哥哥,像是从他心底吼出来一样,撕心裂肺的喊声,或许就是那样了。我扔下刀,痛的站不稳,一下子坐倒在地上,眼前一晃,那个我思念了二十个月的人就那么不真实地跪坐在我身边,他想抓我的手却怕碰到我伤口,两手抖得很厉害,“哥,哥哥,你怎么样……疼吗?疼不疼啊……”他的声音哽咽着,过一会儿我看到他忽然哭了,眼泪不停地流。我看着心疼得不得了,我伸左手想抹他的眼泪,却把手上的血带到他脸上,他摸了一下脸上的血,看了看,眼泪流的更凶了,“哥哥……”
所有人手忙脚乱,凌珑在那边已经哭得不行了,捡起刀要刺那个女的,被人好不容易制住,后来另一个女生勉强用衣服压住我的胳膊止血,但没什么效果,不停流血的感觉相当不爽,像是生命在流失一样,我感到身子开始发冷,力气一点点消失,头还有点晕。
隋朗叫来出租车,柯俊宝、小笛和我一起坐在后面,其余人也纷纷坐别的车往医院赶。司机在隋朗催命一样的催促下,一路飞开到医院,小笛在我旁边什么也不再说,也不再哭,就是低着头一直紧紧按住我的胳膊。我想到他刚才的失控、慌乱、流泪和心痛,我想,我爱过这样的人,他会为我心痛,为我流泪,一切都值了。
“我没事儿,你别担心。”我想安慰他,声音却小的像蚊子,我郁闷。
他忽然抬头,我看到他眼角的泪还没有消失,亮晶晶的眼睛里盛满了我看不懂的情绪,“王若飞,你真他妈混蛋……”他哽咽着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为什么找过来啊!你到底在想什么……”他的眼泪一点点滴下来,“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你他妈混蛋哪你……”
他忽然低下头来一下子撞进我怀里,伸臂狠狠抱着我,我感到他的眼泪透过衣服流进我的肌肤,我心痛的要蹦出来一样,
“哥,哥哥……”
我伸出左手臂也紧紧抱着他,我根本已经忘了车里有别人,有和我一起长大的宝宝,有我的铁哥们儿隋朗,还有个司机。我眼里只有他,只有这个抱着我流泪,在我怀里颤抖的人,小笛,小笛,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你告诉我好不好……
到了医院,我右臂的伤比较严重缝了十三针,左手的伤缝了两针,左手我没让打麻药痛的要命,小笛在我旁边跟着我一抽一抽的,隋朗就在那儿骂个不停,而柯俊宝自始至终什么也没说,一句话都没有。
回了学校,我们各自回了班级。分开的时候,苏毓笛想说什么我克制自己赶紧走了。下了车我就后悔了,我不该失去理智的,帮了他解决了问题就可以了,一切还应该和以前一样,不要变对谁都比较好。我换了外衣挡住纱布,老师也没发现。那女的后来也没什么动静,估计她也不敢闹,闹大了她就是故意伤害罪,判个两三年的也不值得,总之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我们的生活又回到了从前。可自从那天之后我看到小笛的机率大了很多,而我依旧是躲着他。
很讽刺的是,从那天之后我和凌珑倒成了好朋友,我对这个女孩儿究竟是什么态度我自己也搞不清了。她给我送来很多据说治疗刀伤很有用的吃的东西,我怀着复杂无比的心情接受她的好意。
伤好了以后的一天,我去办公室的时候意外看到小笛在问数学老师题,他抬头看到我,我本能反应地笑着跟老师说走错办公室了就关了门,刚走几步,我听到办公室的门又开了,我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立刻加快脚步。
“哥……”
“……”我停住,他从背后走到我面前,看了看我的胳膊,“伤好了么?”
“恩。”
“……留疤了……”他低下头,声音很沉很小,“还疼吗?”
“没事儿了,我走了,还要问题去。”说着我就往楼上走,他忽然走过来挡在我面前,少有的生气的表情,“王若飞,你可以为我挨刀子为什么就是不肯理我?”
“哈,大爷你搞错了吧,我可是为凌珑挡的,可不是为你,自作多情有个度,懂?”说着,我推开他,继续走。
“你给我站住!”
我深吸了一口气,回头,一脸无所谓地笑,“我说你有完没完哪?我去那儿是担心凌珑,跟你没任何关系,你少在那儿自以为是了,我看见你就烦得要死,巴不得快点离开你,能离多远就离多远,你少缠着我行不行啊你。”
他紧紧盯着我,声音一片平静,“能离我多远就多远是么?”
“是。”
他忽然笑了笑,不过看着很冷,“那好,”他转身没有回头,我听到他的声音泛着一股莫名的情绪,“你还真不嫌累,柯俊宝、然后凌珑,你是两边都不耽误啊,我还真是佩服。”说完他立刻就走了,走的干脆利落。
柯俊宝,然后凌珑……呵,小笛,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么?算了,小傻瓜,你误会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快高考了,我不想耽误你,就这么误会吧,我已经习惯了。
过了几天我听说小笛和凌珑分手了,原因我不知道,凌珑找我哭了很久,我不知道自己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去安慰她。那天她哭完头靠在我肩膀上睡着了,我看着这个无论内在还是外在都很美丽的女孩儿,第一次有一种怜惜的感觉,有时候,她甚至比我勇敢。我以为失恋会给她很大的打击,结果人家成绩依旧没有任何下滑趋势,真比我争气,想当初我失恋那会儿成绩就是当绿叶用的,我还真是佩服她的坚强。没有了苏毓笛的关联,我终于可以客观地看待她,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她笑起来没心没肺的,倒是和朴朔涛有点像。
还剩两个月高考的时候我听说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小笛被保送了,保送到了J大,呵,他如愿以偿了,到北京了,我以为我会松一口气,或者说,该做好永别的准备了,我们一个北方一个南方,放假也不联系了,这样,就会分开了吧。我这么安慰着自己,却发现那一整天我都浑浑噩噩,书都拿倒了,接连三天我忽然无休止地想念他,我一想到两个月后我们就真的成了陌路人,永远永远地分别,再也不见,我只要想到这些,我就发疯一样地难受。
王若飞,你不是要远离他吗?这不是称了你的意吗?你痛苦什么,挣扎什么?不要想了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就这样,高考完后一切终结不是很好吗?
我混乱地过了三天,脑子里总是想着他曾经的笑脸,他为我流泪的样子,想到他的调皮,他的冷漠,他的所有一切。我看着我床头放着的我们的合影,心里很难受,我到底要不要放弃,就算我不放弃,他又不可能接受我,我坚持什么……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到他还像以前一样叫我哥哥,我们在雪地上奔跑,在他家宽阔的大厅里练琴、画画,梦到我们一起讨论功课,一起去公园去河边玩儿,一起拿老师开刷,所有美好的记忆在梦里重现,醒来的时候,我仿佛还能看到那些画面在眼前晃过。我走到书桌前,看着那个透明的黑色石头,那个像极他眼睛的黑色石头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就像两年前他温柔地看着我一样。
哎,说我无能也罢,说我犯贱也罢,我知道,我放不下他,就算不能得到他,我还是不想离开他,就算不能陪在他身边,我还是无法接受永远彻底地失去他
呵,要放弃吗?那个从小就希望的目标,从小就向往的城市,要放弃吗?为了他,为了一份不可能有结果的感情,为了一个不会爱上你的人,值得吗?
那天,我放弃了我一直以来的F大梦想,我想留在他身边,或者说,跟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