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他忽然抬头,笑了笑,“对不起,是我错了,我道歉。”
陈音和隋朗一副塞了鸡蛋的表情,我看了看个子矮矮的苏毓笛,心里很复杂。
他肯低头了?他原来不只对我一个人微笑的……这个认知让我难过,我希望他开心,希望别人接纳他,却又不想他和别人太好,真是矛盾的心情。
隋朗一脸臭臭的表情,嗯哼了一声后,又别扭地嗯了一声,想想又不甘不愿地加了一句,“没事儿……”
苏毓笛抿着唇看了会儿他,终于别过头走回自己的床,空气里明显回荡着一种尴尬的气氛,陈音和我面面相觑,我只好走出来继续作调节剂。好在隋朗对我还不错,一会儿就开怀了,只不过对着苏毓笛的表情有些生硬。后来在我和陈音的努力下,终于四个人暂时表面上和平地走向教学楼。临分别的时候我还是和苏毓笛约好了时间,上楼时隋朗撇撇嘴,说道,“切,你和他倒是挺好。”
呵呵知道啊东北人怎么会不知道延边朝鲜族自治州吧?我们隔壁班就有个延边的那你会说韩语吗?妈的这个季节真冷啊沈阳今天下了一天的雨不对应该说是昨天了屋里阴冷阴冷的手脚冰凉啊~外面外面都比屋里暖和啊
后来来了好几个女人搭讪,朴朔涛那小子左一个右一个地调侃,我一个个全甩一边儿了,那小子就笑我书呆子,奶奶的我很想吼他一句,老子是志不在此,要不早妻妾成群了,哈哈。那天我和他疯到很晚,晚上回校的时候大门已经锁上了,我们只好翻墙。宿舍管理员早和我混熟了,教育了我几句就放行了。到了三楼楼道口,朴朔涛狠狠拍我的肩说,“哈,兄弟!”
我跟着拍他,笑道,“早点休息吧,晚安了。”
我蹑手蹑脚地开了寝室的门,衣服都懒得换直接就倒床上了,在酒吧跳了半天又发了疯似地上台唱了好久,我都快累散架了。我习惯性地抬头看看头顶的人,看到他睡得很沉,眉头微微地皱着,我忽然感到刚才在酒吧里疯狂的心情奇迹般地平复下来,一下子变得如同窗外柔和的月色。他的世界似乎永远都那么安静,我看着他沉睡的侧脸,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真想就像这一个月来一样日日看到他安睡的模样。
小笛,还好,今天没带你去。
这么想着,我也渐渐睡着了。
下了车,我坚持把他送回家,意外发现他家竟然是个别墅,有钱人哪,重点高中果然什么人都有,我还真一不小心交了一堆有钱有势的朋友,这走的什么运。
“那个,小笛,别忘了你答应我的啊,咱过两天去长白山。”
“嗯,好。”他笑笑,“那你也快点回去吧,再见。”
眼看着有人出来把他接进去我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一路上我矛盾地思考,越想越烦决定不管了,跟着感觉走,管他以后会怎么样,现在就是朋友。
我要回来的消息压根儿就没通知我老爸,况且我又没有手机,也就是我不打给他他根本不知道我怎么样了,所以一个月之后我今天突然回来着实把那个男人吓了一跳,眼里明显跳跃的开心,“小飞,你回来啦?”
“嗯,有饭没?我饿死了。”
“啊?哦,不知道你要回来没做饭呢,你等会儿,我马上做。”他高兴地接过我行李,一路开心地走向厨房。我看着这个我从小鄙视到大却又不甘不愿地爱着的男人的背影,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算了,懦弱归懦弱,谁叫他是我爸呢。
“啊?”他愣了愣终于反应过来,“哦”了一声笑了笑,“没什么啊,最近工作有点忙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我打断他,“以前怎么没见你忙了就给我做泡面哪?!你都多大个人了知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啊?天天吃那个东西脑残了谁管你?本来就不怎么聪明一个人……”
我也不知道自己气什么,气他怎么就那么糊弄自个儿,还是气那个总是告诫我吃垃圾食品对身体不好的他自己一个人时就对付着吃那些东西?还是气他那么重视我,还是气自己竟然也会在意他?那个,从我十岁开始就知道,处处矮人一截儿被人挤兑胆子小又没什么雄心壮志的懦弱男人,我不止一次唾弃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父亲,却还是看不得他被人使唤,看不得他受委屈,看不得他我不在就天天吃泡面的样子。
或许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并不讨厌他,所以在后来那个人的突然出现让我无比恼怒,仿佛自己一直在乎的宝贝被人生生夺走了。就是到了现在,我依旧不知道见到他时应该摆什么表情,真他妈没见过我们这么纠结的父子。
他被我说得发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却不知道怎么辩解,就那么讷讷地站着表情有点慌乱,“那个,也没什么啊,你别一回来就生气……”
“……”我瞪着他,看他瑟缩的样子更烦,“以后别吃这些东西听到没?”
“哦。”
“哼,”我气呼呼地看他,终于僵着身子走回去,听到背后一向温和的嗓音传过来,“小飞,你想吃什么菜?”
我回头瞪他,这人还真是没神经,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呢,“随便!”我扔下一句,意外地发现他温和地对我笑了笑,搞得我尴尬半天,真是……拿他没办法。
那天吃完饭破天荒地和老爸讲了很多学校里发生的事,无意间说了一大堆苏毓笛的好话,老爸听得很认真也很开心,最后评论一句,说那孩子挺单纯的你护着他一些。英雄所见略同,我猛点头。
“看来那个学校很适合你,爸就放心了。”
现在我还记得他当时的表情,温柔的、微笑的、宽容的模样,那张英俊的脸上虽然开始有了细纹,笑的时候依旧很好看。
“爸,我后天去长白山玩儿,和小笛。”
“长白山?就你们两个?”
“嗯。”
“……好吧。”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于是我兴奋地开始规划我们的第一次“约会”旅游,心里开心满足得不得了。
“喂,请问是苏毓笛的家么?”晚上我给他家里人打电话,接电话的是个很低沉的男声。
“呃,叔叔我找一下小……嗯,苏毓笛。”
男人嗯了一声,就听电话那头一声“小笛,电话,”然后远远就有人走过来的脚步声/
“喂?”
听到那个还很幼稚却冷静的声音,我心里蓦然跳了一下,“喂,猜猜我是谁~~”我捏着嗓子哼哼。
“呵呵,王若飞,我知道是你。”他的声音柔和下来。
“阿?这么容易穿帮阿……”哈哈,开心,他竟然认出我的声音了。
“……不是,我家里的号码就告诉过你。”他坦诚地让我郁闷,不过,嘿嘿,就告诉过我……那时的我还没发现自己的情绪那么容易就被他的一两句话掌控。
“那个,咱们什么时候去?”我有些紧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我还以为线路有问题又喂了一声。“嗯……王若飞,对不起,我妈不让我去……”
我还没从兴奋的情绪里反应过来,过了好久才回过神,“你去不了?”
“……嗯,对不起。”
我沉默了足足半分钟,他也没说话,我不知道当时难过、愤怒的原因,或许知道,但是我故意忽略了它。
“呵呵,”我忽然笑了笑,尽量让声音显得很轻松,尽管胃已经开始疼了,“没事儿,不去算了。”
“……王若飞……你不生气吧?”
“没,生什么气,本来也没怎么抱希望……”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呵,我还是没到火候阿,仍是管不住自己。果然电话那头又沉默了,我实在装不下去又受不了这沉闷的气氛,就说了一句早点睡吧,还没等回答就挂了电话。
我真TM唾弃自己,身边那么多人我干吗那么在意一个不在乎自己的人,逆反心理么,真是自作自受。我骂了自己一晚上,电话静静的没有分毫动静,我竟然还会幻想他会打过来,呵,我真是疯了。他的冷漠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以为你是谁啊。好了,别再瞎想了,看上直的已经够悲哀了,还要看上一个性格冷淡的,王若飞你不至于把自己逼得那么惨吧。我一边骂一边安慰自己迷迷糊糊地还是终于睡过去了。
小东是我师弟,基本是和我从小打到大的人,他看我进来一脸惊讶,“哥你不是补习去了?”
“呵,回来了放假,程教练呢?”我摘下耳机问。
“好像还没来呢,对了,宝宝开始学画了。”
“呵,要是让他听见你这么叫他非踢死你不可,”我笑笑,“他学什么画?”
“好像学素描,他说过一年学色彩,”小东切了一声,“我现在能打过他了。”
“是是。”你每次都这么说,“来,咱俩实战一下,好久没活动筋骨了,天天背公式来着。”
“得,跟你实战我不找死呢,你还是等程教吧,要不宝宝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