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进入四月份,我们俩就经常讨论这个问题。一本厚厚的《中国自助游手册》被翻了一遍又一遍,天南海北,渔舟唱晚还是塞外飞沙?眼看五一节近在咫尺,我们还没确定下来。最后,她说干脆我们闭上眼,随手翻到哪页就去哪里玩。然后我俩猜拳,赢了的那个人来翻书。
结果,我翻到的地方是绍兴。
对照着书上的介绍,又上网查了查绍兴的旅游信息,楚唯制定出一套绍兴地区三日游的计划。
提前一天出发,30号一早到诸暨,再转汽车去到五泄风景区。趁着第二天旅游高峰抵达前乘船登岩。在郁郁葱葱的山水间,领略瀑布的隽秀奔腾。抛开工作的繁杂,轻松的行走于山路林间。
傍晚抵达绍兴,在著名的咸亨大酒店住下。放下行李,我们兴冲冲的来到楼下餐厅,刚刚坐下,她就对服务员说:“来瓶女儿红!”
看她那江湖豪客的样子,我笑她,“还要半斤牛肉么?”
到了绍兴,除了不能不尝的绍兴黄酒,还有茴香豆、霉干菜蒸肉、醉蟹醉虾也是一定要尝尝的。学着旁边的人,端着个小碗当酒杯。抿了一小口,皱皱眉头,吐吐舌头,味道好奇怪。看看楚唯,刚才还豪情万丈的江湖样,也挂着奇怪的表情打量着手中的酒。
酒足饭饱回到房间,她歪在床上,我拿出睡衣准备洗澡,她突然叫住我。
“小妞,过来。”一幅色迷迷的样子。
“干嘛?”我白了她一眼,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
“过来嘛,我头晕。”转眼功夫,小流氓就改走小女生路线了。
笑着走到她身边,扶上她的额头,却被她拖着躺倒在床上。对上那双明亮的眼,无奈的问:“怎么头晕啊?”
“我醉了。”她嘟囔着。
我好笑的敲敲她的头,“你楚总的酒量就这么点?一小杯黄酒就能醉?”
“我还吃了好多醉蟹醉虾呢!”她抗议的数落。
“所以,你现在就成醉猪了?呵呵”我故意气她。
她突然翻身把我压住,“你惨了你惨了,居然这么说你领导!回去就把你炒了!”
我环住她,“楚总,你公报私仇哦。”
她嘿嘿一笑,“郑助理,你色诱领导哦。”
第二天我们去了鲁迅故居,从三味书屋出来走进闻名遐迩的沈园,看到了墙上那两首流传千古的《钗头凤》。
我问楚唯:“你说陆游写这首词,是怀念唐琬,还是哀悼爱情?”
她奇怪的看着我,“有区别吗?”
“当然。怀念唐表妹,那是对爱人的怀念,包括爱人的一切,以及他们之间的感情;如果是哀悼爱情,那是不是可以理解成词人的悲风伤秋,借题发挥?”
“应该不是吧,他后来不还写了很多怀念唐琬的诗吗?我想他应该是真的爱唐琬吧。”
“重逢的时候写下这首词,唐琬死后写下那些诗。分开了,人死了,怀念还有什么用呢?悼词再华丽,都不及在一起时的真心相爱。”我有些悲凉的看着眼前的文字。
沈园因这两首词而成了名园,眼前的沈园早已不是当初两个有情人相逢的样子,来往这里的人们虽都是奔着墙上的诗句而来,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够明白诗句背后的心碎呢?那句“难难难”,看得我眼底渐渐湿润。
从沈园出来,楚唯察觉到我情绪的变化,牵着我在路旁的小桥边坐下。
“昱昕,怎么了?”
“楚唯,你说我们会不会也像他们一样不得不分开?”
她伸手把我揽进怀里,紧紧的,“昱昕,我会用我全部的力量来保护我们的爱情。”
在她眼里,我看到了坚定的温柔。
下午,我们坐上一只乌篷船,在窄窄的河道里游览绍兴市区。记得高中时候在余秋雨的书中读到过《白发苏州》,文里就提到过东方威尼斯。可惜余教授忘记了,绍兴,才是真正的东方威尼斯。或者应该说,有着数千年历史的绍兴较之威尼斯有它更古朴深沉的内涵。
这是五一节的第一天,岸上的人群开始多起来,绍兴本是个小城,却也由旅游的缘故游人如织。坐在小船中,悠哉的路过岸边的熙攘。行至静谧处,船夫手中木桨划出的水声一下一下,看着坐在对面的楚唯,这一切,如画般美丽。
晚上我们跟着当地人来到一家小吃店,乐呵呵的吃着臭豆腐、各色糕点,她兴奋的对我说:“绍兴的臭豆腐跟湖南的还是不太一样,下次带你去长沙,去南门口吃臭豆腐、口味虾。那可真是美味啊!”
第三天,我们登上会稽山,拜谒大禹陵。山是名山,早在读《上下五千年》的时候就知道大禹在茅山也就是现在的会稽山会诸侯,秦始皇时封山拜大禹。一路拾级而上,不由感叹,如今登山也早已简化成登楼梯了,小时候踩着碎石上山的乐趣已不复存在。
在离开绍兴的车上,我问她,“亲爱的,国庆节去哪里玩啊?”
她认真的想想,“这得取决于下次是谁翻书了。”
二十七、
五一节的后几天我们是在家里度过的,打扫卫生、收拾屋子、逛街、打壁球,丰富而充实。喜欢和楚唯牵着手逛超市,一起挑选居家用品,挑选各自喜欢的零食。
五一节最后一天的傍晚,我们在家乐福逛着,正在货架前讨论买哪种意大利面酱,突然有人从后面叫住我。回头,居然是刘爽和他漂亮的女朋友。
“昱昕,好久不见。”他愉快的和我打着招呼。
我笑盈盈的看着他们,“是啊,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们小两口?”
随便聊了几句,然后各自走开。
待他们走远,楚唯若有所思的问:“这个男的就是上回给你送花的那个吧?”
我认真的挑选面前那些酱,随口回答她:“是啊,也可以理解成是你曾经的情敌哦。”
“呵呵,他未必对我能构成情敌的威胁,但是你就不一定了哦。”
“什么啊?”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她眨眨眼,“没注意刚才他女朋友看你的样子?那眼神恨不能让你立刻消失。”
我拿着手中挑选好的酱包敲敲她的脑袋,“好啊,我就在你旁边站着呢,居然还敢跟别的女孩眉来眼去!走,买搓衣板去!”
五一节过后,工作依旧忙碌。小蒋和宁晓蒙负责的秘鲁单子仍然是楚唯最挂心的业务,虽然她不用再跑工厂,仍旧常常和他们一起加班。在每单业务中,外贸公司的最大作用其实是一个协调,协调和整合各方面的资源。以前,楚唯把自己这几年的经验和心得都教给了我,现在她开始指导宁晓蒙。
大家都知道我和楚唯住在一起,但每次加班我都在一旁陪着毕竟有点说不过去。为了不让同事看出端倪,楚唯都是让我自己先回去。
一天下班,楚唯又要加班,我懒得做饭,便约了孙婷婷一起吃饭。
“小郑,还没交男朋友?”这个问题永远是首当其冲的问候。
我习惯的摇摇头。
“你还在楚唯那里住着?”
我点点头。
看着我,她欲言又止的张张嘴。
“怎么了?”我有些奇怪。
“楚唯是有男朋友的哈”不知道她这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向我求证。
看着她,我的心底渐渐涌上一种不详的预感。
“婷婷,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你们俩不是那种关系吧?”她试探的询问。
“什么关系啊?”我故作镇定的问,心里却像炸开锅一样沸腾起来。
“没什么,我随口问问”或许是我的反应推翻了她心里的疑问,她搪塞着换了个话题。我也没有继续追究,但我知道,肯定是公司里有人在传我们的是非。会是谁呢?
晚上楚唯回来,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她,她也奇怪,谁会没事传我们的是非呢?平常我们在外人面前还是很注意保持距离的啊。
“会不会是宁晓蒙?”我想起只有她来过我们的家,想起那天她打量卧室的眼神。
“应该不会吧,她那么单纯一小孩,哪里会掺合办公室那些是非?”她摇摇头。
“那会是谁呢?”我努力回忆办公室那一张张面孔。
她从身后把我拥住,“别想了,以后我们注意点就好了。”
“怎么注意?我们现在在外面就已经只是同事的样子了,难不成要装作不认识?”
“那要不就说你从我这里搬出去了?”她想了想。
“今天孙婷婷刚跟我说完,没几天我就说搬走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么?”我嗔怒的数落她。
“所以嘛,别费脑筋想了,公司里那些无聊的人没事做总要八卦一些事情,过几天她们忘了这茬,又八卦别人了,你就当不知道不就行了?”她安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