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这么说定了。我在楼下大堂等你。带上包,一会就不回来了。带你去个好地方。”她很开心的拍拍我,往办公室走去。
六、
在回28楼的电梯里,我被自己刚才冲口而出的话吓了一跳,从小到大乖巧的我,在学校从来没有逃过课,现在上班才一个月,还在试用期居然就为了楚唯的一句话翘班!我这是怎么了?
忐忑的回到办公室,我强做镇定的对经理说有些不舒服,请假先回去。估计是紧张的心情使得我脸色煞白,经理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楚唯说的“好地方”就是湖边的这个小茶馆。和附近那些醒目张扬的酒吧不同,它很简单也很安静,几张干净的木桌,舒适的竹椅,蓝色的蜡染桌布,沁人的茶香伴着徐徐的清风。
楚唯闭着眼倚在窗边。因为是工作日的工作时间,整个茶馆里只有我们两个客人。我又一次放肆的看着对面这个和以往不同的楚唯。这个只比我大三岁的女生。
她今天画了淡妆,不厚的粉底下,淡淡的黑色眼圈若隐若现。最近的劳碌使她原本尖细的瓜子脸显得更小了。秀气的双唇因唇膏的颜色在阳光下更添了些许诱惑,笔挺的鼻梁上被眼镜压出了个淡淡的印记。
“楚唯,你瘦了。”我不觉说出了这句心里涌上来的话。
她像被我唤醒了似的,睁开眼睛,“工作绝对是个减肥的好办法啊。”孩子气的笑再一次绽放在她的唇边。“偷得浮生半日闲”。
“喝杯碧螺春吧。淡而清香,醇而不涩。细细品,其实它是甜的。”她指了指我面前的茶杯。
我轻轻抿了一口,“没想到你对茶还有那么多研究。”
“没有啦,只是小时候跟着爷爷奶奶住,老人家爱喝茶,然后我也养成了习惯而已。研究谈不上,只是单单喜欢这个。”她笑着。
“你偷偷跑出来不怕呆会他们找你么?”我有点担心。
她摇摇头,“剩下的是大老板之间的问题了,我这种小角色把前期的准备工作和细节问题提出来就完成任务了。大老板他们的讨价还价我听不听都一样。反正他们这两天得吵出个结果,然后我们再做回那些细节就行了。倒是你,我一时头脑发热把你给带出来,你们老大会不会说你啊?”她有些担心的看着我。
我故作为难的样子,叹了口气,“唉,万一我们老大把我给开了,我也没办法啊。”
“啊?”她张大嘴,“如果你们老大真把你给开了,你就到我这里来吧。”
我有些意外:“真的吗?”
她肯定的点点头,“我们部门正少了个忙的时候端茶送水买盒饭,闲的时候给我们唱歌跳舞表演节目的漂亮MM呢。你来正好!”
这个家伙又在耍我,我也不管平时在她面前保持的淑女风范,欺身过去,对她的额头就是一个栗凿。
“哎哟!”她捂着额头,故作恼怒状说“小丫头,敢打前辈!学校老师没教过你要尊老爱幼吗?”然后像想起什么似的说,“你知道‘尊老’为什么要放在‘爱幼’前面么?”
“为什么?”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听她这么一说,不由也好奇起来。
她收起脸上的笑,很正经的说,“因为尊老是爱幼的前提啊。如果你不尊我,我又怎么能爱你呢?”
“什么?爱我?”我这才明白她又玩了个文字游戏。看着她洋洋得意的笑脸,我也笑了起来。
得知我从小在重庆长大后,她带我去了一家川菜店。好久没有吃到这么正宗的川菜了,我一时大快朵颐。楚唯吃得却不多,后来才知道,这个湖南人不习惯花椒的味道。
我的心知道,我被感动了。爱,这个字真的那么重么?
七、
翘班后的第三天,听说公司新签下了一笔500万美金的合同,执行的部门正是楚唯她们,而她也被提拔为部门总助。这个升迁在公司绝对属于首创。不过这么一来,她更忙了。
日子过得很快,我的三个月试用期转眼就过去了,我成了这个公司的一名正式员工。虽然现在我的工作还是没有与楚唯她们对口,我仍然可以通过手边流转的文件、银行往来的函电得知她工作的动态。
这段时间她出差不多,工作的时间也相对正常很多,经常可以在餐厅看到她和同事在一起,每次见面,我们都只是远远的笑笑。看到她干净的笑容,我的心里很满足。
毕竟不同部门,毕竟她那么忙,那次“半日闲”后我们没有再一起出去玩。忍不住还是会想她,于是总会留意同事闲聊时对她的提及,有时还会主动和同事谈到她。就是想让那个名字能够多冲击我的耳膜几次。
孙婷婷告诉我,楚唯大学毕业就进公司了,到现在已经三年多,做事很努力,各方面的口碑都不错。听说她有个男朋友,在香港,因为工作的关系,两个人一直就这么两地分着。楚唯每年休假都会去看他,他每年也会过来陪她一段时间。虽然两地分居,却也感情稳定。
原来她是有男朋友的。我有些放心,可也有些闷闷的。
转眼年底快到了,做财务的每到月底、季度末、年底的时候都是最忙的。我们也不例外。几乎天天加班,赶做各种报表。每天下班的时候,楚唯的MSN依然在线。打开她的对话框,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默默关上电脑,下楼回家。
一天加班到10点,正准备走,桌上的电话响了。是内线。这么晚了会是谁?
我拿起电话。楚唯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丫头,忙完了吗?”
她的声音里透着兴奋,可也因为疲惫而略显沙哑。
“正准备走呢。有事吗?”我的心突然开始狂跳。没有缘由。
“一起去吃点东西吧。你现在到电梯间等我。”她霸道得不给我任何拒绝的机会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像个傻瓜似的举着电话,一时还分不清刚才是梦是实。她确实是给我打了个电话叫我一起吃东西么?
来不及多想,我抓起外套和背包跑到电梯间。六间电梯,她会从哪间出来呢?上次在电梯里见到她是多久前的事情呢?
正在胡思乱想,左边第一个电梯停了,她熟悉的笑脸呈现在了我的面前。
“昱昕,这边。”我伸出手臂,握住了她温暖的手。
电梯里还有几个她的同事。我和他们不熟,只是点头笑了笑。
坐上出租车,她说了个地址,回头对我说,“带你去吃好吃的。”
八、
“有什么好事?这么晚还把我叫出来不会没有缘由吧?”在她喜欢的港式茶餐厅坐下,我问她。
“想你了啊。”她端起茶杯,喝了口香香的大麦茶,淡淡的说。
我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她转而一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我顺着她的话问。
“那个500万的合同你是知道的吧?今天晚上老外验货完毕,明天全部出运!”她兴奋的一挥手,眼力闪耀着成功的光芒。
“太好了!那不是意味着你们部门超额完成全年任务?”我想起刚整理完的报表上的数据。
她得意的端起茶杯,“何止啊,今年我们组是全公司的NO.1。”
“真的?!楚唯,你们太厉害了!”我激动得抓住她的手。“以茶代酒,我们庆祝一下。”
两个茶杯相碰,一饮而尽。
放下茶杯,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抓着她的手,这样的姿势实在有些暧昧。虽然有些不舍,还是装作倒茶,收回自己的左手。
她似乎还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乐呵呵的看着我。
点心上来,她也不跟我客气招呼,直接开吃。看她埋头吃东西的样子,我不由有些心疼。这个比我大三岁的女生,虽然在旁人看来有着成功的事业,果敢的做事风格,可也是一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孩子啊。
“慢点吃,喝口粥。”我吹了吹勺里的瘦肉粥,递到她跟前。
她想也没想,张嘴咽了下去。
以前在学校看到情侣间喂饭会觉得挺矫情,心想感情好也不至于这样吧。但此刻面对着楚唯,看着她满足的喝下我喂的粥,心里充溢着甜甜的幸福。
我知道,自己沉沦了。
“歇会歇会”,她摆摆手。
说来好玩,吃饭需要休息也是这个古怪的家伙的毛病。第一次和她吃饭的时候,吃到一半,她把筷子放下,靠在椅背上,我还以为她吃完了,还奚落她浪费粮食。可她说,吃累了,要休息一下。过了几分钟,又接着吃。呵呵,一个奇怪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