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贾勤醒来之后给我打来电话,说了些喝多了多谢照顾之类的话,叫晚上去他家吃火锅以示感谢。我说这不是刚吃完嘛怎么又吃!贾勤在电话里说,他下午起来觉得口干舌燥头发昏,于是就让天佑去超市买了乌鸡,回来炖了汤,晚上吃乌鸡火锅。
“嗨!我说老贾,你老人家什么时候还玩起食疗来了!”我埋汰他,“还乌鸡火锅!你是想丰胸呢还是想怎么着?”
电话那头咯咯笑,说“随你怎么说,晚上来就行了。我已经给易磊说了,下了班你俩就过来。”
到他家的时候老贾正在厨房叮叮咚咚不知道剁些什么。天佑穿着老贾的睡衣,坐沙发上看电视,见我和易磊来了,站起身来,说“哥哥们先坐,一会就能吃饭了。”
我拿眼睛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怎么不叫我姐姐了?”
那家伙扑哧一声给笑了出来,继而捂着嘴笑了半天,“那么,姐姐和姐夫先坐!”
易磊一头雾水地看着天佑,又回过头来看看我,好半天冒出一句,“你俩演的这是那一出啊!”
贾勤的厨艺,跟我不一样,盆大碗大,有一种粗犷而自然的感觉,味道倒还不错。乌鸡汤很鲜美,再涮点蘑菇木耳,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贾勤见我们吃的香,便嘿嘿笑,“要是没这小子,我肯定就做猪蹄汤了!易磊多爱吃猪蹄子呀!”
“哟喂!真是难为你了!”我说到,“连我们家老易爱吃猪蹄子你都知道。那你说说,怎么就不投其所好炖锅猪蹄子呢!”
“还不是天佑这小子,不吃猪肉啊!”说完,贾勤还特肉麻地满含深情看了天佑一眼。
我心说怪不得贾勤过生日那天不让给他夹肉呢,原来是少数民族。想到这,我心里一惊,还真是巧了!俊哲也是少数民族啊!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好像已经有好久没有跟俊哲联系了。不知道他工作得怎样,生活得怎样,感情又是怎样。曾经有过的那一段说不清的情愫,又历历涌上了心头。
那天之后的第三天,我收到天佑的短信,问我是否有时间出来坐一坐。我回过去说,我要上班呢,哪能跟他一学生似的想什么时候开小差就什么时候呀!
不一会这家伙给我回过来,“哎!今天的太阳真的好温暖啊!金花广场上满眼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可怜我孤苦伶仃,形单影只啊!”
看完短信,我走到窗户前看了看外面的太阳确实很灿烂,已经有女人换上裙子展示身材了,虽然她的腿并不是很好看。我这个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呆在屋子里。于是我跟主任说有个现场要去一下,背上相机匆匆奔赴金花广场。
天佑一个人面朝西坐在starbucks外面的椅子上,背影看起来确实有那么一丁点儿孤苦伶仃。我悄悄地走到他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啊!你吓死我了!”他叫了起来,“干嘛跟鬼似的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啊!”
“怎么能是走路呢!”我假装严肃地看着他,然后指了指天空中的一朵云,“我明明是驾着那朵云飘过来的。”
“真是被你打败了!”他做了一副捶胸顿足的姿势,“姐姐,能不能不要这么妖孽啊!”
“记住!”我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我,齐亮亮,不是妖孽,而是神仙。”
他愣了愣,继而用他一贯茫然而无辜的眼神看着我,“好吧!神仙姐姐……”
我们点了东西晒着太阳坐在starbucks门口,跟老朋友似的。也许是年纪还小的缘故,天佑说话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看着桌子,不会正视我的眼睛。他听我说我跟易磊在一起已经好多年了,便饶我兴趣地问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我其实不太爱跟人讲我跟易磊的这些故事,但看他那一副渴望的样子,便拣了些重点给他说了说。
“你,今天叫我出来,不会就是想听我讲故事的吧?”说完我问他。
“嘿嘿。”他腼腆地一笑,“你还真是神仙姐姐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有什么想要倾诉的,抓紧时间说吧。呆会我还得回去给我们家易磊做饭呢。”
天佑沉默了一会,然后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我,“贾勤,是怎么和你们说我和他的关系的呀?”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说这个。“没说。没有明确地说过你们是什么关系。不过就你们那架势,只要智商正常点的人,谁看不出来啊!”
“呵呵,挺无奈的。”这小子苦笑了两声,“我和贾勤,其实认识没多长时间,也就个把来月吧。先在网上聊,聊的挺开心的。然后他就请我吃饭。我能感觉出来,我是他喜欢的类型,但是他真的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然后呢?”我喝了口咖啡,问到。
“我找了份咖啡店的工作,打工呗,反正上学空余时间也多。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们学校十一点就关宿舍门嘛,但我的班大部分都在晚上,所以贾勤跟我说,上班回不去学校了,就去他那。”他摇了摇杯子里的星冰乐,继续说,“我本来准备在外面租个房子,但既然有人愿意这样帮自己,我也就接受了。不过一开始我跟他说的很清楚,我们只是哥哥和弟弟的关系,我不会逾越这个界限。一开始他倒也做的很好,真的像哥哥那样照顾我。我晚上回来了给我做吃的,自己睡沙发把床让给我睡,让我挺感动的。但越到后来我就觉得感觉有点奇怪。我只要在他面前接了朋友的电话,他就会不停地问我是谁,跟我什么关系。我觉得挺别扭的。”
“这就是说,他开始慢慢喜欢上你了呗。”我笑着说,“很正常嘛。”
“但我和他说过我们只可能是兄弟啊!他自己也答应了的。”天佑一脸的认真,“而且好几次我还发现他偷偷翻我电话,让我觉得特别受不了。”
“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软,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吧?”我看着眼前的这个还略显青涩的男孩,用语重心长地口吻说,“既然接受了人家的帮助,难免会有些身不由己的。不过他偷看你手机,我觉得这一点做的不好。”
“还不仅仅如此呢!”他的情绪好像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前两天半夜,我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感觉有只手在我的肚子上,睁眼一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到床上来了。当时吓坏我了,我说哥哥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他不答应。然后我就说那我睡沙发上去,结果你猜怎么着?他居然给哭了起来。说对我那么好换来的却是我冰冷的拒绝。我当时都蒙了。我以为我真的遇到了一个好哥哥,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
听完天佑的话,我也感觉很诧异。之前的交往中,贾勤给我的印象一直是正直且乐于助人的一个人。虽然一直没有稳定的工作,但是作为朋友在一起的时候,他至少算不上小气。当然,想找个BF的心态是很正常的,不过用这种非正常的手段来达成目的,还是让我觉得有些惊讶。
“天佑,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天佑,问到。
“我跟你胡编乱造这些话,有什么好处呢!”他无奈地耸了耸肩,“我接触这个圈子的时间不长,还不是很了解这里面的一些游戏规则。我以为我很幸运地找到了一个能照顾我的哥哥,没想到他的帮助有那样强的目的性。这让我很难过。”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我明白了这个年轻的男孩找我出来的原因,于是很自然地问到了这个问题。
“昨天我跟他说我不想住他那了,结果他又哭的死去活来。说我没良心,哎……”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而后低下了头。
“就这么拖着也不是个办法呀!只会让彼此更加尴尬。”我说,“不过我还真的想象不到,贾勤哭起来是个什么样子。想象不来!”
“别提了。那么大岁数的人了,真受不了。”天佑摇了摇头,“我现在跟上了贼船似的,进退两难。我身边本来就没什么朋友,更别说跟他也熟悉的了。所以那天我才问你要了电话,想和你聊聊。”
我“噢”了一声,轻轻点头,两个人同时沉默了下来。我点了根烟,在想到底该怎样帮帮这个年轻的男孩来处理这件事。就在这时候,我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叫我的名字,“亮亮,这么有闲情在喝咖啡啊!”我扭头一看,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