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过你的家人吗?你的爸爸妈妈可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啊。将来怎么办?”
“还没想那么远。走一步算一步吧。谁让我是这样的人呢。”我朝她无奈地笑了笑。
“是啊!说不定哪天你还会重新喜欢女孩的。”仇雪说。
“姐,你会喜欢上女孩吗?”
“你小子,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女孩。疯啦!”
“我和你一样。”
仇雪停下脚步,很认真地看着说,“你,齐亮亮,要保护好自己。”
我明白她的意思。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艾佛烈德•德索萨的一句话来:去爱吧,就好像不曾受过伤一样;唱歌吧,就好像没有人聆听一样;跳舞吧,就好像没有人欣赏一样;生活吧,就好像明天是末日一样。
“谢谢你,姐。”我对仇雪说。
日期:2009-10-1523:33:26
周日醒来,日光倾城,昨日的阴霾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我把电话拖到床上,翻出201电话卡,想给老白打个电话。又一想,这个点他肯定还在睡觉呢。不打电话了!给他个惊喜直接过去好了。
一路上心情很好,跟雨后放晴的天空一样。想起来昨天和仇雪的谈话,我的内心深处充满了温暖。坐在车上,有凉凉的风吹动我的头发,还有暖暖的阳光照耀我的脸颊,那一刻,我觉得我真是一个幸福的人。
来到老白的房子,他的老乡小高给我开的门。小高是艺术系男生,时常穿一身满是补丁和窟窿的牛仔服。个子很高,头发又长又飘逸,抽烟极度厉害。如果你在大街上看到这么一个人,你一眼就能断定他是搞艺术的。因为他的外形,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有一种敬而远之的感觉。后来慢慢接触,我才知道他是一个很随和很细心的人。偶尔我在他们那里住的时候,晚上他会借口出去一下,然后买一些啤酒鸭脖顺带着租盘恐怖片回来。我们三个人坐在电脑前,吃辣辣的鸭脖,喝啤酒看恐怖片。小高说我胆儿太小,有些情节根本就不恐怖,我还要叽哩哇啦地乱叫然后往老白怀里钻。
“小高哥,老白还没起来是吧?”我一边换鞋一边笑着跟小高说。
小高一只手撑在鞋柜上方的墙上,一只手叉在他的腰上,一直看着我。我把鞋换好了,他还保持那个姿势不动。我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肚子,他没有像平时一样立马躲开,而是用一种有点紧张,又有点无奈的眼神看着我,“齐亮亮,你怎么没打个电话就跑过来了?”
“啊?特地没打电话的。”我嘿嘿一笑,朝卧室努了努嘴“Surprise”
“高飞,谁在门口呢?”从卫生间传出来一个陌生男孩的声音,不是老白的。
“小高哥你有同学在啊!”难怪埋怨我不打电话就跑过来呢,这样做是有点冒失,“那我去老白房间了。嘿嘿,不打扰你们玩了。”我从他的胳膊下钻了过去,直奔老白的卧室。路过卫生间的时候,发现门没关,于是很八卦地偷偷朝里面瞥了一眼,心想到底什么人嘛看小高紧张的。这一看,我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
日期:2009-10-1610:39:23
那一头黄发太具标志性了!尽管那晚的灯光很昏暗,但是对于这个男孩的一头黄发,我记忆尤为深刻——正在卫生间的,是美少年,曾经约我在酒吧见面的第一个网友。
刹那间我明白了小高杵在门口,埋怨我来之前不打电话的原因了。心里堵的慌。我拼命压抑着自己想冲到老白房间抽他两个耳光想法,浑身像无数小钢针在扎。美少年在刷牙,扭过头来看见是我,很平静地用满是泡沫的嘴挤出来一句话“你来啦!”那感觉糟糕透了。我觉得我是个和这里毫不相干的外人,而正在刷牙的这个男孩,他才是主人。
老白躺在床上,双手挽在一起压在头下,眼睛睁的大大地看着他头顶的天花板。我走到床边,强压着怒火和委屈,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这?”
“昨晚他喝多了,回不了学校了。”老白把头埋进被子里,身体蜷缩成一团。
“喝多了。回不了学校了。”我呆呆地站在那,脑海中一遍遍重复着他这句没有一点感情色彩的话,心痛的要命。我不也正是因为回不了学校,才和老白在一起的吗?和老白在一起之后,我们一起和美少年还有老白的几个好朋友一起吃过两次饭,老白跟大家说了我们的关系,美少年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也就是说,不管是美少年还是老白,他们都是心知肚明地在背叛和伤害我。看着床上乱糟糟的枕头被子和床边的几团卫生纸,我的眼泪流了出来。
没一会小高走进来,把我拉到客厅,我坐在沙发上,他的双手按住我的肩膀,靠近我的脸,对我说,“亮亮,别哭了。老白这么个人,不值得你去爱。”
听小高这么一说,我剧烈地抽泣起来。一个月前的那个雨夜,一起牵手在公园的林荫道上散步,在浴室洗澡互相嬉闹,一起在广场放风筝,坐在公交车上教我唱《红豆》,把房间踩的一团糟去捉飞进来的一只小鸟,抱着我教我用photoshop……这一个月来经历的这些场景刹那间无比清晰地在我脑海中浮现出来,如同快进的电影。而此刻,它们却被时间很突兀地剪断。我坐在沙发上,听到房间里有吵闹的声音,是小高和老白。而后美少年推门进去,变为更激烈的争吵。声音转而变为不甚清晰且混响过大的嗡嗡声,我感觉头疼的厉害。站起身来,推门出去。
街道上人流汹涌。我像一只被扯掉翅膀的苍蝇,毫无目的地仰着头,奋力飞舞。心里又疼痛后悔起来。是不是应该听老白解释一下事情的原委呢?或许他们真的什么都没做仅仅是睡在了一张床上呢?要不要回去告诉他一声,如果他道歉,我可以原谅他呢?就这么想着,继续漫无目的地走,如面临大海的河流,有气无力,孤孤单单,感觉上似乎哪里有恶风吹来,冷彻骨髓。在深秋刺眼的日光中往来彷徨,穿过草地,跨过河流,仿佛行尸走肉,只感觉脸颊一直冰凉。
日期:2009-10-1621:39:10
一个季节开门离去,另一季节从另一门口进来。和老白分手之后,不久便进入了冬天。2002有一首歌,叫《2002年的第一场雪》,里面唱到,“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那年冬天,西安的第一场雪却来的很早,而且气温很低。冬至前夜,铺天盖地的雪花纷落而至。天气寒冷,水房又离宿舍比较远,男生宿舍的男生就把暖气管道的出水口拧开,放热水来洗脸洗脚。水压低了,暖气也不热,睡觉的时候一直都处于一种温吞吞的感觉中。夜里起来上厕所的时候,从阳台的的窗户看到外面校园一片雪白,高大的雪松甚至被雪压得折断了枝干。我用力呼吸清冷的空气,一下子变得清醒无比。只穿着睡衣,却不觉寒冷。桌子上有盒烟,我抽出一根来,点着。
来西安上学转眼已经半年了。这半年里,谈了一次恋爱,就像绚烂的烟花,转瞬即逝。对于同性之间的爱,半年前我还是一张白纸,可老白这个第一个着手书写的人,却并未在上面留下美好的印迹。是有些遗憾,但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如何,我对老白都恨不起来。爱的突然,崩彻得也突然,突然到这中间的过程,就像哪个午后不经意间落在你肩膀上的一只蝴蝶,你不知道它打哪来,亦不知道它会往哪里去,所以对它落在你肩膀上的这一事实,并不会刻骨铭心。人们有时会慌慌张张打开一扇门,再慌慌张张走进门里。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门里的情形,已经被暗藏其中的人打的遍体鳞伤,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便是莽撞的代价吧!”我对自己说。
四下一片寂静,只有雪花落地发出的簌簌声。大片晶莹的雪花在昏黄的路灯下,显现出温暖的色彩来。雪是有感情的,他们宛若精灵,来到人间,只是为了将一切的丑陋和罪恶掩盖。突然想起在教育专线上,老白从后面抱着我教我唱的那首《红豆》来,“还没好好的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什么是颤抖,什么是温柔,彼时的我们了解得还并不深刻。
我掐灭烟头,推开门走进宿舍。有轻微的鼾声,平静而安详。睡吧!我对自己说。从明天起,做个快乐的人。
日期:2009-10-1623:22: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