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是有点逃避现实,可是我不逃避爱。于是我冷冷地说:
“想嫁就嫁呗,你怎么就那么想嫁人啊?”
“不是我想啊,是没有办法的。”她急着分辩,接着泪水就涌了出来。
一看云哭了,我的心就软了,我最怕她哭。拿过毛巾,帮她拭泪。
云哭着,说着。我听着,心碎着。她在流泪,我的心在流血。
原来云每次回家,家里都安排她相亲。上次她回家,一天就相了三家。云本来不想去,可是她母亲身体不好,怕生气,云就硬着头皮去相亲。相过之后,没有一个中意的。别人都以为她的眼眶子高,太挑。她的母亲本来身体就不好,气得不吃饭。她的脾气暴躁的父亲当场摔了一个碗,吼她不找对象就不要回家了!并且于三个当中选了一个,逼着她快点定亲!
哦,小云,我亲爱的姐姐,原来心里有这些苦衷啊!我深深理解她的苦和痛,泪和笑!
深深叹了一口气,我拥紧她:“没事的,不就是出嫁吗?选一个合适的嫁了吧。”我支持你。
说这些话,我是真心的。我舍不得云为难,舍不得云难过,爱的初衷就是让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幸福啊!
有许多爱不能坚守,甭管你有多爱,有多少爱就有多少无奈,有多少无奈就有多少痛苦!可是深深地爱了,有那样深的爱的过程,也是一种幸福!
我知道陶晓云有很大的压力,她的母亲身体不好,父亲脾气暴躁。她已经二十三岁,村里女孩结婚普遍早,像云这么大的女孩,很多都已经出嫁,有的甚至已经做妈妈了呢。
可是有谁知道云的心中百转柔肠,九曲回旋啊!
我对云说,挑一个合适的嫁了吧。
云说反正对男的没有感觉,还挑选什么。
我说:“那,那家里给挑中的那个怎么样啊?”
云冷冷地说:“还能怎么样?男人还不都那样?”
我只好说:“那,你就嫁他吧。”
云没说话,我也没说。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好一会儿,我忍着泪,补充了一句:“顺便问问他家里还有谁待娶,他村里还有谁急着娶媳妇?”
云大惑不解,“问那个干什么?”
我把泪吞回肚里,平静地说:“我也嫁!嫁得离你越近越好啊!我只要每天能看到你。”
云长叹一声:“小华啊,你以为结婚是闹着玩的吗?”
我气贯长虹地说:“死且不怕,还怕结婚不成!”
云看看我,突然笑了:“别整得视死如归的样子,想想最近怎么应对。”
沉默,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最后只好让云尽量少的回家,慢慢拖着。
我心里蛮不是滋味的,我们本来好好的,为甚要生生分开。真是的,婚姻,婚姻,那是个什么东西!
那一段时间,知道说不定很快就会分开,我和云更加珍惜拥有的在一起的美好的时光。
比以前更加的亲热,更加的互相疼爱。我们像最亲的姐妹,又像最恩爱的小夫妻。
没过几天,高考成绩就下来了。不出所料,考得不太理想,没过重点线。离向往已久的北方那所政法大学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本来就偏科,数学不好。又用标准分来录取,对于偏科的学生来讲,标准分是很要命的,它选拨的是全面发展的通才。可是这个社会通才毕竟太少,是个人才就不错了。
我心里有些失落,可是考上考不上都无所谓的,要紧的是能和云多呆一天是一天。
所以也就不忙着填志愿,只是忙着去看云,帮她洗衣,买饭。
可是回到云的宿舍,云正在换衣服。
今天不上班了咋的?我大惑不解地问:“你怎么没上班?”
她头也不抬地说:“今儿有事,请假一天!”
我的心里咯噔一声,愣了半天。请假了,会不会是相亲或者定亲啊。我痴痴地看着云,不知说什么好。
云拍了拍我的肩膀,“傻样!今天你不是报志愿吗?我陪你去!”
我惊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你咋知道的?”
“哈,什么事能瞒得了我?我会算。”她神秘兮兮地笑着。
“可我没考好呢,没考上呢?不打算填了。”
“考不上重点,普通本科也一样读啊。”
“天,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呵呵,我说过我会算的嘛。”
我还是不去,这个大学我是不能读了,因为心里知道,我上的学越多,走的路越远,就离陶晓云越远。
我要和陶晓云在一起,岁岁年年,不管沧海是如何变了桑田。不管四季是怎样更替,岁月是如何流转。
我执意不去,云登时就拉下脸来,“你真不去?”
“真不去,就不去!上大学有什么好啊!”
“你这没出息的家伙!今儿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云一脸冰霜地过来拧我的耳朵。这也一直是她的招牌动作,稳,狠,准,痛。
她十几岁的时候就那么霸道,二十多岁了还那么霸道,并且更加厉害。
“可是,可是要上大学,怎么能够和你嫁一个地方去?怎么能够天天看到你?”我怯生生地问。
“吆呵,小华,你就那么想嫁啊?瞧你那点出息!”云开始数落我。
我满面羞红。不知道怎样表达自己的一腔的痴爱,我当然不想嫁人,可是云要是嫁了,我只想离她近点,再近点,能够经常看看她,经常和她说说话。
看着云那生气的样子,我只好硬着头皮去学校填志愿。云是特意打扮了一下,说是不能给我丢份。
云不打扮就是一大美人,一打扮起来,也是可以使得鱼沉雁落了。头发前几天就烫了,长卷发,有点淡淡的金色的光泽,把一张白里透红的脸儿衬托的更加俊美。眉不描而翠,唇不点而红,眼若秋水,面如春花。一条白色暗花粉红滚边的长裙,带水钻的高跟凉鞋。胳膊上挎着个元宝形玫瑰色细带的坤包。
我这有限的词语,怎么也描述不出她的美的神采来。只写写这么样一个外貌吧。她的身上突然飘过阵阵幽香。我立即拉她的袖子,嗅着。
陶晓云笑:“小狗啊?”
“不是,闻闻你用的什么香水啊?”我边嗅,边说。
“|别闹了哈,哪里有什么香水啊?是肥皂的香味。”云自己又嗅嗅。可是我分明嗅到的不是肥皂香呢,是一种由内而外的自然的幽香。
和往常一样,我骑车,云坐在后面,揽着我的腰。可是一上车我就后悔了,该让云骑车,我在后面的,可以抱着云的腰,把脸贴她背上,嗅她的芳香。
我那个平时一脸严肃不苟言笑的班主任,竟然满脸堆笑地主动过来和我姐握手。感觉那手握了好长时间,好长时间呢。
我的那些同学都围过来:“萧华,你姐好漂亮啊!”
我的心里很满足,比夸我还高兴。
知道自己的成绩不高,这辈子也别想当什么法官了,又想着云,所以对填志愿不是很热心。
可是我班主任,平时很少说话的,这时候成了毛姆小说《万事通》里的主人公柯拉达先生了。
他一会和云说,我的考试要正常发挥,成绩会比现在好。要是数学再加一把劲,考个名牌没问题。这不都是废话吗,真是的。
然后云就和我班主任在那儿讨论学校,讨论专业,很热烈的。我倒成了局外人,在那没事干。
他们讨论好了,向我征求意见,你看这样填,怎么样。
我眼皮也不抬,就点头。爱咋地咋地。
我连自己的情感都管不了,连爱都做不了主,其他的也没心思去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