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转身,给她一个后脑勺,一句话也不说!
她扳过我的脸,定定地看着我,“华,你怎么样啊?你还疼吗?”
我没好气地说:“疼死与你有什么关系,死了还好呢!”
“小华,你真的生气了?”
“我敢生气吗?你那么厉害!”
生命不能承受之重,我在爱不起的年龄里,竟然爱了,还是个比我大四岁的姐姐。
我既然承受不起这爱,也没必要这么坚持下去,和云丢开手吧,不再爱,不再哭,从此走自己的路。
云的泪,一滴,一滴,流过脸颊,滴到我的脸上。
我的泪也流出来,和云的泪合在一起,滴到嘴里,有点苦,有点咸。
“你也不用哭,从今以后,我不再那么缠着你,那么爱你吻你了!”我有点决绝地说。
“小华,你心里真这么想的?那,那好吧,大路通天,各走两边,以后我们互不相干!”云也语气生冷得像结冰。
云说完这句话披衣起床,站在床沿,看着我,冷冷地说,“小华,你说的话,不许反悔!”
“绝不反悔,谁反悔谁是小狗!”
“那,那这样,我收拾收拾东西,明天起,不在这住了!”
“那赶紧收拾,别落下了,是你的东西全带走!”我不近人情地摆摆手。
云开始收拾东西,几件夏天穿的衣服。那条水红色连衣裙,在不干活的时候,云喜欢穿着,提着裙摆在我面前旋转,美得耀眼。
那件米白色的T恤,和那件藏蓝色的马裤,和我的那身是一样的,我们夏天穿着这身短打,放鹅或者带着赛虎去逮野兔。
那件后面带一长排纽扣的中世纪式的古典胸衣,在温柔的晚上,我曾经那么费事的,那么耐心地一粒粒解开,清晨又帮她一粒粒扣好。
云一句话也不说,静静地收拾着属于她的东西。我默默地看着她收拾,也是一句话不说。
云把那刚缠好的毛线球收拾好,本来说要到冬天给我织一条围脖的。她曾经开玩笑地说,我那个黑色中山领的小袄,再配上这么一条白色围脖,像革命者秋瑾。
然后,她过来,从床头上拿起那个红肚兜,她送我那个,装到包里。又到处找东西。
我冷冷地问,“收拾那些还不够吗?还找什么?”
“那件胸衣呢,我送你的,浅红色的?”
记得还真细啊,连一件小小的胸衣也记的。我没好气地说: “好了,别找了,我给你。”
可是那件胸衣我还穿在身上的呢。
“你背过身去,我脱下来给你就是了!”
“你还以为谁稀罕看你呢,给看还不想看呢。”
说着,她背过身去。我迅速脱下胸衣,穿上小衫。
可是,云接过胸衣,还是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地找东西,晃得我眼晕。
“都给你了,你还找什么啊?”我忍不住问。
“还有一样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就找不到了呢?”她喃喃地,像对我说,又像自言自语。
我心里很不解,属于云的东西她都收拾好了,还找什么呢。连我贴身的胸衣都脱下来给她了。
“还找什么呢?找魂啊?”我冲着她喊。喊完,我赶紧捂住了嘴巴,这不是云以前常用来说我的话吗?我怎么就说出来了呢。
云一惊,抬头看我,眼里泪光闪闪,满脸的哀怨和忧伤,整的跟个怨妇似的。在斑斑的泪痕中,越发显得娇媚而凄楚。是那么楚楚可怜,惹人疼爱。
这是我的姐姐吗?那个疼我爱我,朝夕相处,耳鬓厮磨的姐姐,那个娇痴美丽,冷艳而善良的姐姐。哦,姐姐,我的姐姐,我最亲爱的云姐!
我突然好心疼的感觉,怎么能够舍得亲爱的云姐难过?我怎么能够忍心让亲爱的宝贝流泪啊?我真想把她拥在怀里,吻去脸上的泪痕,吻去她心里的忧伤!
可是,我不能!我立刻就把这点没出息的心思按了下去。我必须态度强硬点。每次的生气都是都是我忙不迭的道歉,都是我低三下四的俯就她,宠的她跟个皇后似的,在我的面前那么刁蛮,那么盛气凌人。
都说大的会疼,小的会拧。可我们倒好,翻了个了呢,小的会疼,大的会拧,居然还咬我!我比她还小呢,我才十六岁,她都二十岁的大龄了。也就是说,她都上幼儿园了,我才刚呱呱坠地呢。
越想,我的心里就越是委屈的什么似的。
过了一会儿,云不再走来走去的找了,安静下来,走到我面前,定定地看着我,仿佛看穿了我的灵魂,我的心。我被她看得有点心虚,低着头。
“算了,不找了,已经找不到了。怎么就丢了呢?”
云的声音是少有的温柔和悲戚。
“小华啊,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睡觉记得盖好被子,不要冻了肚子。”
我点了点头,“知道了。”
她往门口走了几步,又回来,说,“还有啊,你来那个的时候,不要吃凉的东西,尤其不要喝冷水,要不然,肚子会疼的。听话啊。”
真是婆婆妈妈,唠唠叨叨,没完没了,像个管家婆子。那情形就好像古代地主家娇生惯养的儿子,小小的年纪给娶了一个伺候的大老婆一样。
我很客气地说:“谢谢,我会的。”
然后,陶晓云说:“那,那我真的走了,以后就不来这住了。”她哀怨地看了我一眼,用袖口擦擦泪,拉开门,走了出去。
云走出去,轻轻扣上门。她美丽的身影在这个小屋消失,我的心里突然好空,空落落的,阵阵心疼,仿佛在流血。
云走了,我的心也被摘走了,我不是我了,我没有心了呢!哦,云姐,我的云姐,怎么可以?
我怎么可以大清早的,天刚蒙蒙亮就让云走呢?萧华啊,萧华,可真够混的啊!
云就这么提着个小包回去,家里要问起来,她可怎么说啊?
曾经是那么如胶似膝蜜里调油,曾经是那样同床共枕耳鬓厮磨,曾经是那样卿卿我我无忧无虑,可是现在怎么会闹成这样?
云是爱我的,是疼我的。她咬了我,是因为心里的爱,因为爱我所以吃醋,因为吃醋所以生气,气得厉害所以就咬了我。
咬了我,她是后悔的,可怜兮兮地拿着个手电筒偷偷地仔细地查看我的嘴。她是心疼的,手指轻轻抚摸那一点点伤口。
走的时候,她是恋恋不舍的,流着泪,慢腾腾地,细心地收拾东西。
她是舍不得我,放心不下我的,临走的时候婆婆妈妈嘱咐那些话。
我怎么可以那么冷漠地待她?怎么可以让她收拾东西走人?怎么可以她走的时候连送送她也没有。
萧华,萧华啊,你是什么东西,简直就是个冷血动物!自私,冷酷,不讲道理,没有脑子!
有云这样的姐姐,这样的爱,不懂得珍惜,不知道疼爱。还摆什么臭架子,那么硬的态度有什么好?
云在我面前就是骄傲的皇后,就是刁蛮的公主,怎么了?我就是那窝囊的君王,宁要美丽红颜如花,不要锦绣江山如画!
不行,我不能让云走,我要把她追回来!于是,我跳下床去,拖鞋也没来得及穿就赤着脚跑了出去。
好在云还没走太远,就那么慢慢走着,晨风撩起她的秀发。我跑到她面前,停下:“姐,回去吧?你不能走!”
我就那么霸道地站在她的前面,挡住她的去路。
“不是你让我走的吗?怎么反悔了?”
“我就反悔了,从说出那句话我就后悔了?”
“你说的,反悔就是小狗。”